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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砍山”到“看山”

时间:2019-05-14

本报记者 刘启红

人间四月,满眼芳菲。在萍乡昔日的一些采矿区,呈现出这般景象: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像这般春和景明的景象,放在十数年前,仿佛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出现。

作为江南的煤炭重镇,这里曾经煤窑林立,掘矿如掘金,在带来滚滚财富的同时,也使当地生态几近遭受灭顶之灾。痛定思痛,彼时已身陷资源枯竭的萍乡“幡然醒悟”,从2007年开始全面推进以经济转型、社会转型、生态转型、文化转型“四驾齐驱”的城市转型,直抵病灶治沉疴。

这,是萍乡践行生态文明的自我觉醒,更是一场厉行生态修复的自我革命。

曾经矿产“高开”生态“低走”

煤炭,黑色的金子。

萍乡多煤,近代以来成为中国工业举足轻重的能源供给之地。1911年,萍乡煤矿煤炭年产量达到111万吨,仅次于抚顺和开滦煤矿,居全国第三位,“江南煤都”之名不胫而走,一直流传至今。1950年至2007年,萍乡累计为全国输送原煤2.8亿吨,特别是1978年至2008年,当地煤炭产量占全省的40%。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褪去历史的华光,与煤炭产量的持续“高开”并道而行的,是萍乡生态的持续“低走”。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开采煤炭等矿产资源,当地矿区无一不是千疮百孔。

日前,记者在萍乡多地采访时看到,一些老矿区中仍存留着堆积如山的煤矸石,足见过去当地采煤之盛。一名不愿具名的村民告诉记者,采煤的巷道通常需要大量结实的林木做顶柱,所以山上的大树基本上被砍光了。他指着一处荒山说:“以前这里的竹子长得有碗口粗,壮观得很。现在你看,只有一些小毛竹了。”

记者从萍乡市有关部门了解到,因为采矿,该市许多山岭如同被剃刀刮过一般,从此变为不毛之地,并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让萍乡品尝到了生态恶化的苦果:矿区大面积沉陷;水资源大量流失,水质受到明显污染;土壤重金属污染严重。大量植物被毁,山体裸露。

环境破坏如斯,形象焉能曰美?萍乡一度因脏兮兮、黑乎乎、乱糟糟、灰蒙蒙而备受诟病,成了中国不宜居的城市之一。

这,不独是萍乡生态致残后的现实惩罚,更是国内资源型城市的必然宿命,足够痛彻心扉。

矸石山精彩变身

2018年10月15日,深圳。在这里召开的森林城市建设座谈会上,全国绿化委员会、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正式授予萍乡市“国家森林城市”称号。这一殊荣,对于一个百年老工矿城市而言,来之不易。

从2010年的“国家园林城市”,到2018年的“国家森林城市”,两项国字号荣誉的加持,从某种意义来说,它们更像是萍乡的正名之作,预示着该市正开足马力偿还生态欠账。

由一市看一地,例证颇多。走进湘东区下埠镇胡家村土旺冲,只见树木葱茏,绿草如茵,百花争艳,俨然一个生态氧吧。殊不知,眼前这座绿色生态园,是在当地一座煤矸石山的基础上,经过近4年的综合治理,才最终“整容”成功的。

土旺冲自上世纪20年代就开始采煤,多年的开采早已让当地生态环境亮起了红灯:矿区大面积山体裸露,每逢雨季,常常发生崩塌、滑坡、泥石流,附近村民无不提心吊胆。到了旱季,由于山体蓄水能力差,当地居民生活用水极其困难。像土旺冲这样的地方,仅下埠镇就有1000余亩。2013年,湘东区决定在该镇试点实施矿山环境综合治理项目,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的矸石山“变身记”。

连日来,记者先后来到下埠镇的土旺冲、南竹坡、狮子坡、茶园、满塘、七坡里等新农村建设点实地踏看,感受到了这些采矿区“今是而昨非”的嬗变。湘东区自然资源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区采取“削坡整平+植被景观恢复+挡土墙+截排水沟”的方式,严格按照“宜林则林、宜灌则灌、宜草则草、因地制宜、综合治理”的原则,对废弃矿区进行综合治理,4年来治理区恢复植被面积1000余亩,试种培育刺槐、泡桐、松树等树木花草10余种,自然生态恢复的植被达50多种……记者见到,往日的濯濯童山,现在已是绿树掩映、青草相接、鸟鸣啾啾,一派江南好风景。

“回来看了一眼,再也舍不得走了!”在萍乡城里居住了10余年的70岁村民陈茂财发现村里竟然变得如此之美,不由分说带着成家立业的两个儿子又重新搬到了土旺冲。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当地陆续有12户村民举家迁居异地,如今已有8户村民像陈茂财一样选择回归老家。

种种迹象表明,经过治理之后的废弃矿山,正绽放出生态红利,为萍乡百姓带来了现实而长远的福祉。

“绿色饭”比“黑色饭”吃得香

天道酬勤。

正是在创建“国家森林城市”期间,萍乡市新造林地面积9108.38公顷,以废弃矿山治理和复绿为载体,分类施策实施28个矿山地质环境治理项目,大幅增加矿山植被,6万多亩废弃矿山变身绿地,老百姓办起了乡村游,实现了从卖煤炭到“卖风景”的转变。该市森林覆盖率也从2007年的61.9%,提升到2017年的66.87%,在全省名列前茅。

来自萍乡市自然资源局的信息还显示,至今该市以零容忍态度关闭了1000多个小煤窑,取缔非法矿山企业64家。同时,通过争取上级专项资金、采取自筹和PPP模式吸纳社会资本等方式,累计投入矿山治理资金近4亿元。还在全国率先建立了可持续发展准备金制度,对煤炭生产企业开征每吨煤5元的可持续发展资金,用于采煤造成的环境损害治理。

为发动社会力量参与矿山治理,萍乡市构建了一套“开发――补偿――保护”的管理机制,建立了矿山地质环境恢复治理基金制度,并多方施策,允许私营矿山企业吸纳职工股成立公司,倡导矿山企业参与矿山地质公园建设、经营和管理,鼓励采取公私合营模式、第三方投资形式,促进企业发展旅游、养老疗养、养殖、种植等业态。

6年前,芦溪县南坑镇山田村引进山荣林场,投资近800万元在煤矸石山上栽种南方泡桐,每到春天,连绵4000亩的泡桐繁花似锦,蔚为壮观。村党支部书记刘中文告诉记者,村里早些年完全退出了煤炭产业,将在乡村旅游上做好转型文章。“现在看来,‘绿色饭’更比‘黑色饭’吃得香、吃得安心!”他深有感触地说。

行百里者半九十。对于萍乡来说,矿山治理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据调查,该市仍有未治理到位的废弃矿、无主矿等矿山683个,以及众多遭受损毁的地形地貌和地下采空区、岩溶塌陷区,正亟待进行精准靶向式的“外科手术”。

这意味着,在历史遗留问题积压、治理资金严重不足的情形下,该市矿山治理任重而道远。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萍乡已然吹响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冲锋号,必将在矿山治理上有着更大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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