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研究了32年的牧草。他也把自己活成了一株劲草。
劲草不随风偃去。作为全国知名牧草专家、省农科院研究员,盛亦兵用32年的执着追求,把“冷板凳”坐热,在“小学科”里干出大作为,育成紫花苜蓿、大刍草等优质牧草品种6个,使山东能够以自主选育的牧草品种,迎接今天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带来的粮改饲的产业风口。
粮田改种草
从土地上看到了效益
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色齐。
春末夏初,汶上杨店镇,老孟家庭农场里,千亩苜蓿正在迎接今年第一茬的收获。收割、翻搂、晾晒、打捆,绿意摇曳的土地上,农机手们正在奔忙,空气里满是清新的草香。
盛亦兵正在农场里查看收割情况。今年雨水多,苜蓿有些倒伏,收割过后,留的茬比以往高了不少,“得用小机械再割一遍,下一茬才能长好”,盛亦兵跟老孟说。
老孟原先种过粮,2013年,他成立了这个农场,流转了近2000亩土地,头两年主要种玉米、小麦,地租、人工、农资、农机……最后算下来亏得一塌糊涂。2015年春夏之交,老孟遇到了盛亦兵,那年秋收之后,他就把1100亩粮田改种了苜蓿。在盛亦兵手把手的指导、帮助下,牧草品质达到了和进口牧草相似的水平。
“终于从地上看到效益了”,老孟给记者算了笔账:苜蓿种一年能收6年,每年收4到6茬,基本全程机械化,用工很少,按每亩产干草1.2吨匡算,一亩地的纯收入能达到1200多元,“去年开始给现代牧业供,一天5吨,他们用的好,还想增加”。
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粮改饲成为当下风口。山东作为畜牧大省,优质牧草的需求有很大缺口。中央出台了粮改饲产业规划和扶持政策,我省提出“到2020年,全省优质牧草(主要是苜蓿)1000亩连片种植面积达20万亩以上,带动全省种植面积达100万亩以上,苜蓿等优质干草基本满足产奶牛优质饲草的需求”。草饲业这个此前几乎没有发展的行业,迎来了巨大的产业空间。
老孟站在风口上,干出了信心。背后,是盛亦兵在牧草这个大农业里标准的小学科32年的坚守和追求。
手术台上的“常客”
工作中的“病外之人”
盛亦兵是个病人,更是个病外之人。
从2008年查出患有“腹膜后脂肪肉瘤”,45岁的盛亦兵就开始了与病魔的抗争。在第一次手术后,肿瘤复发为去分化型,是一种最罕见的脂肪肉瘤。为了防止肿瘤细胞扩散,他的右肾被切除,并进行放射治疗。
第一次手术刚满一个月,盛亦兵接到了建站通知——那一年,国家牧草体系拟在山东设立第一个试验站——东营综合试验站。盛亦兵不顾术后身体虚弱,毅然担起建站的重任。
2010年10月、2011年2月,盛亦兵又做了第二次、第三次手术。2012年夏天例行检查时,腹腔再次发现肿瘤和肠黏连问题,加之盛亦兵久病之后身体羸弱,专家会诊提出了保守治疗的方案,不建议再进行手术。但盛亦兵断然拒绝——保守治疗就意味着长期在家休养,就等于提前与牧草事业告别。
四处求医,几经波折,终于,南京军区总医院同意给他进行手术。2012年7月,盛亦兵第四次躺在手术台上。2014年7月,再次到南京军区总医院进行清除手术后,盛亦兵小肠已经只剩下1.6米(正常成人的小肠长度为5-6米),这是保持身体消化代谢功能的最小长度。
经过多次手术,盛亦兵的体重从80公斤掉到了60公斤,可他就像个病外之人,科研进度一点也没落下。他带领团队,育成山东第一个紫花苜蓿品种——鲁苜1号,打破了山东没有自主育成牧草品种的历史。同时,作为国家牧草产业技术体系东营综合试验站站长,他带领团队成员建立了1个牧草种植面积超过1万亩的示范基地。截至目前,盛亦兵带领团队育成的牧草新品种及其配套栽培技术推广累计超过了1000万亩。
甘做年轻人的“人梯”
盛亦兵常说自己不是太聪明。他明白时间的宝贵,坚持举人过肩,积极把年轻人推向前台。如今,团队成员贾春林已是省牧草产业体系创新团队栽培岗位专家,王国良也成为国家牧草产业体系的科研骨干。
对年轻人生活上照顾关爱,可对科研,盛亦兵很较真。
贾春林是跟着盛亦兵走上牧草科研之路的。工作之初,选育耐盐品种,深感环境艰苦,他跟盛亦兵建议:把东营盐碱地里的土挖到济南的试验地里不也一样吗?这个提议被盛亦兵否定了,他说,即便是挖来的盐碱土,也不能完全代表盐碱地,生长出来的苜蓿也不一定是耐盐的苜蓿。
还有一次,贾春林根据苜蓿种子包装袋标注的净度、芽率等,直接计算数据。“科研数据是做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你这么估算可能对你的小区试验影响不大,但如果是用来指导全省的播种量,可能会给老百姓带来很大的损失!”盛亦兵的严肃告诫,让当时刚刚走上科研道路的贾春林深受震动,也让他受益终生。
严格背后,是期许和提携。2004年,贾春林执笔写了一篇论文,按照惯例把课题主持人盛亦兵排在首位。可送审时,盛亦兵却大笔一挥,把自己的名字调到最后,把“贾春林”列为第一作者。他说,这看似小事,却牵涉到学术科研的规范,更牵涉到年轻科技工作者的成长。
草木有本心。盛亦兵这株劲草,守着他的本心,点燃了生命的华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