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节,焦家一家三代在雷马屏监狱旧址合影。
高墙电网内的监狱,对于许多人而言,神秘又陌生。而对于焦南锁一家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1952年,焦南锁的父亲焦喜保押送第一批服刑人员,进入雷波、马边、屏山三县交界的边远山区,开荒、种田、盖房,成为了焦家第一代监狱民警,也开启了雷马屏监狱60余年的历史。但那时的他,或许没想到包括儿子焦南锁、孙女焦滟在内的一家三代10口人,最终都走上了监狱民警岗位。
环境的改变、设施的完善、管理的科学化、生活的提高……这一家人也成为了近70年来,四川监狱变迁的见证者。
爷爷焦喜保旧物。
“天然监狱”时期
焦家第一代监狱民警/爷爷焦喜保
开荒种田 修路盖房
“每年清明节,我们都要回老监狱去看一看。”5月10日,在位于四川龙泉女儿的家中,焦南锁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一段记忆也随之被打开。
1952年,焦南锁的父亲焦喜保押解着第一批服刑人员,来到了位于雷波、马边、屏山三县交界的边远山区。这个被认为是“天然监狱”的地方,地处深山、交通不便,基础设施几乎为零。出发时除了枪之外,焦喜保连一身换洗衣服都没带。“本来说押到了就回来,后来改成3个月,再后来就留在了那边。”
留下来,既是组织的安排,也是实际情况的需要。“开荒种田、搭茅草房,必须要先解决民警和服刑人员的生活问题。”
除了条件艰苦的内忧,彼时外患也不断。1956年4月的一天,正当服刑人员和民警准备收工时,突然遭到了不法分子伏击。焦喜保为了救战友,被子弹击中了锁骨。当时医疗条件有限,这枚子弹在他的身体内留了整整11年,直到1967年,再次因病住院时才被取出。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焦喜保一待就是几十年,因病去世后,永远埋在了雷马屏。
焦滟与父母合影。
“改善监狱”时期
焦家第二代监狱民警/父亲焦南锁
通电通水 搬迁山下
“跟人打交道,要讲究方式方法。”如今在焦南锁家,难得团聚的一家人,话题总绕不开监狱工作。
今年底,焦南锁就将退休,结束和妻子、女儿长期两地分居的生活,从峨眉山回到成都龙泉,带带小孙子、陪陪家人,但他却坦言,“舍不得,感觉还有很多事没做。”
1981年,焦南锁从北京军区退伍后,进入泸州公安校,后来被分到了父亲所在的雷马屏监狱。“当了10年基层民警,又在特警队待了10年,现在主要负责警体培训。”在特警队的时光,成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段经历。“为了追逃,我在西藏差点丢了命。”每每说起这些,焦南锁总是一脸轻松,但同样身为监狱民警的妻子贾文冀却轻松不起来,“一出差就是一两个月,问他什么也不说。女儿肝炎住院的时候,他也在重庆出差。”
1983年,焦南锁和贾文冀的女儿焦滟出生。“虽然各方面条件比老一辈要好多了,但毕竟是山里,还有很多不便。”有一次,焦滟发高烧,他们连夜背着女儿走了十几公里才到医院。
这样的状况,直到2010年才有了质的改变。这一年,雷马屏监狱经过3次搬迁,整体搬到了山下的峨眉山市城区。“水电不愁,生活各方面都更方便了。”
焦滟(右)现为成都女子监狱民警。
“规范监狱”时期
焦家第三代监狱民警/焦滟
既讲管理 也重教育
“爷爷的茅草屋,爸爸的土墙房,到我们现在,已经是钢筋混凝土、高墙电网、AB门。”焦滟现在是成都女子监狱组织人事科的民警。从德阳警校毕业后,出于对监狱警察职业的理解和崇敬,她没有与家人商量,就参加公务员公开招录考试,一偿所愿。
“从小就对监狱民警的工作很有亲切感。”焦滟生在雷马屏、长在雷马屏,成为监狱民警后,她就在雷马屏监狱负责减刑假释工作。但无法直接管教服刑人员,让她觉得有点“不甘心”。2010年,焦滟离开生活了20多年的雷马屏,到了龙泉的成都女子监狱,如愿成为基层管教民警。“我终于成了爷爷和爸爸的战友。”
在长辈眼中,像焦滟一样的年轻一代监狱民警是最幸福的。“监狱按国家标准修建了围墙、电网、监舍,还通过信息化措施进行技术防控。”硬件有了保障,管理也更进一步。“服刑人员管理,不像过去重点都在‘防逃’上,现在更加法治化、规范化,有了更丰富的教育形式。”
在生活上,民警的居住有了保障,交通、医疗、学校,一系列在大山中难以解决的困难都不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子女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我希望我的儿子自己选择,不论是成为民警还是从事别的工作,我们都会支持他。”焦滟说。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于婷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