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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度·最后的关街]忘不了的市井生活 回眸昆明关街那些温暖点滴

时间:2017-09-25

统筹 邓建华 云南网记者 关喜如意摄影报道

清晨阳光热烈,地面温度在逐渐升高,几十只鸡被困在简易的细铁丝箍成的围栏里,叽叽咕咕,也不焦躁,似乎习惯了笼中生活。卖鸡的老板早就忙得头顶冒汗,依然坚持在烈日下推销着自己的活鸡。

这里是周六的昆明关街,2017年9月23日,是关街最后一次赶集,30号,它将被永久取缔。

市井一角的喧嚣

9月23日。秋分。清晨9点30分。昆明关上和甸营村附近,旁边是一个高大上的家具市场,车声喇叭声“呜呜”鸣得有些自得,也有些不耐烦。清晨,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堵阵。

和甸营村附近自发形成的昆明城市一角的街子,被当地人再次叫做了关街——此前,位于昆明关上另一个地方的关街曾被取缔,这里是之后自发形成的街子。

人声熙攘的街子,位于一栋栋高楼之间,曲曲弯弯,拐进生活深处,带着鸡鸭的叫声,小贩的吆喝声,以及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声。

这里是昆明市井生活最活跃的一角,不止鸡贩子忙得满头大汗,来赶街子的人这天异乎寻常的多。又赶上秋高气爽之日,更显得热闹异常。称上半斤面,一斤羊肉,哪里还有好吃的,都得来这里吃点,尝尝,转转。所以,每周六,堵车早已习以为常。

当然,就算是阴雨天,这天依旧是最特别、最让人兴致勃勃的。因为,这是最后一天来赶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街,以后只能在回忆中咀嚼这份非凡热闹。

关街里卖什么的都有,做什么五花八门的生意都有,从羊肉摊到衣服摊,从雨伞卖到沙发垫,有五块一盒的蟑螂药,也有十多块的切菜砧板……吃穿住行一样不缺。

“逮那只,我看看好不好。”“保证好!咋会不好嘛,就要这只是不是?”还没等选购活鸡的顾客仔细看清楚,老板已经很熟练地把鸡捉好绑起来鸡脚递给顾客。

而在嘈杂的卖鸡摊对面是生意并不火爆的卖小狗摊点。几只小狗蜷缩在狭小的狗笼里没有精神,只要它们再长高一些,狗笼就不够它们站立了,旁边的小猫幼崽也一样,都懒洋洋地闭着眼睛睡着。

有人想去逗一逗小狗,无奈这里的空气里尽是卖鸡摊散发的鸡屎味,原本要看狗的人只好赶忙走开,走到对面街边的蔬菜摊前,挑选十个小京瓜准备回家蒸肉。付钱时不会忘记把价格从11块5毛讲价成11块。

而在蔬菜摊斜对面,一个卖手机的妇女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一台一台擦拭着她腿前小桌上的手机,赶街的人或匆忙地走过她的摊子,或驻足几秒,似乎周围的喧嚣和她没关系,她只静静地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热闹,慵懒,兴致,嬉笑,冷清……个中滋味,让这个每周一天的喧嚷角落,好像一直在,永远在。 

多年的相偎相依

“这个是18一斤,要的话就称点。”在关街,50多岁的林云基和妻子唐道君在自家的米花糖摊子前忙碌着,林云基负责现场制作米花糖,他在大炒锅里熬了一锅红糖浆,距离摊子30米都能闻到浓郁香甜的红糖味。他的摊子旁还有个卖干辣椒的,隆隆的机器声不断作响,干辣椒也被磨碎成粉末,又辣又甜的气味有时让路过的人喷嚏连连。 

糖浆慢慢变得浓稠,他把黄色的包谷花从大编织袋倒进锅里,开始不停翻炒包谷花,让每一颗包谷花都粘满红糖浆,还要防止它们被炒糊。当包谷花都均匀粘满糖浆后,他把成品倒在桌子上,铺成一块长方形,待包谷花自己变凉。

林云基是重庆人,他16岁就开始学做米花糖,后来他所在的米花糖厂倒闭了,他们一家来到了昆明生活。从1997年开始,他每周六都固定在关街做包谷花米花糖,到现在有二十年了,那么多年都是老主顾来光顾,如今关街即将被永久取缔,他有些不知所措。“搬走了让顾客去哪找?”林云基说得惆怅。

他家的米花糖便宜,其他店家要卖五块一两,他们只卖一块八,原汁原味,论新鲜也是他家的新鲜,“现做的又没有添加剂,就只放白糖红糖葡萄糖。”说起自己的手艺他很自信,也因为自己的手艺佳,来他家买米花糖的顾客不少,这样一天下来他们也能有近千元的收入。

平时不赶街的时候他们就在小板桥的出租屋做点生意,但他没有寻觅一个固定长期的店铺,他就喜欢赶街,哪里有他就去哪里。赶街做买卖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如果真的要搬,我们希望能再规划一个新的地方给我摆摊,如果没有我们就只能回老家了。”林云基说,而在一旁的妻子唐道君一边整理着零钱一边迷茫地说她不想走。

往林云基的米花糖摊往下走,卖饵块的、卖录音机的、卖床单被套的什么都有,狭窄的道路只供两个人通行,如果谁停下来流连某个小摊,后面的人就只好侧身通过。

在关街的中心区域,有许多卖衣服的摊子,有的打出“样样25元”的字样,有的甚至写出了“羊毛衫只要10元,10元一件。”

来自江西的金招凤来这里做服装生意十四年了,她的摊子有5平方,和大家一样,每平米都是20元一天的租金。她主打的产品是中老年衣服,刚刚秋分,她的铺子里已经有棉衣上市了。

“我要的那个款你拿来了吗?”

“没啦,我都进不到货了。”金招凤对一个老顾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关街十多年,她认识了许多老顾客,有的也变成了老朋友。每周都会有老顾客来找她买衣服。

“这件多少?”

“这件110(元),质量好得很。”

“100(元)?少点少点,50(元)”

“50(元)我进货都进不到。85(元)最低了。”

“55(元)卖的话就拿一件来。”

“80(元)啦,开张价,开个张给你。”

顾客和金招凤这样来来回回地讨价还价一番,最后终于成交了一件黄色开衫。

金招凤以前也开过店,但房租太贵没有继续开下去,而这样的赶街市场她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买几千块。收到关街要被取缔的通知,她很失落,“这种街越来越少了,海源寺和小街太远,去的人少,以后说不定也会被取缔。”金招凤的租金原本是交到30号,但现在不能摆了,她只好尽量卖衣服,只要有顾客询问,她就忙着推销,想尽量抓住最后一次机会。

“今天是最后一街,来的人特别多,大家都舍不得,他们问我以后搬到哪里,我也不知道。”金招凤认真地叠整齐原本散落的衣服。

影像里的市井生活

拥挤,一直是关街的特色。趣味,也一直是关街的魅力。左逛逛右看看,逛累了就到关街最有特色的羊肉摊上吃一碗羊肉米线,啃几个羊脚骨。

羊肉摊有许多,但大同小异的是,每一家都搭些白色帆布棚作为遮阳挡雨的顶,常年使用后布面颜色都已经泛黄,有的甚至破了几个洞。棚里一排排摆满了长板凳长桌子,食客点完餐就能来这里大快朵颐。

羊肉米线里有几大块羊血旺加几片羊肉,当然也可以单独点一碗Q弹的羊血旺,都是7元一碗,煮软的芽豆用辣椒面辣酱和葱一拌又是一道小菜,也是7元一碗,大块大块的羊肉和羊肚在老板快速的刀工下被切成一片一片,用清汤一煮,撒上一把葱一把芫荽,主角就上桌了,羊肉是称斤卖,150元一公斤。

特意来这里吃羊肉的市民很多,他们点一碗清汤羊肉,加凉拌豌豆粉,配一个豆面汤圆,来上三十个烤豆腐,直接用手拿着羊脚,这样丰富的一桌小吃凑成了大家的午饭,要是觉得热,再畅饮一杯玫瑰糖木瓜水,别提多惬意了。

“吃米线的,这个地方是有一定历史渊源的,不说我们这一辈人,就我们上一辈人也是来这里赶街,它就是以前人们不自觉地慢慢形成的一个周末市场。”王立礼老爷爷今天特意和朋友一起来关街吃羊肉,他觉得这里人气旺,交通方便,市区和郊区的市民过来都有公交车,而且关街就是一个大集市,吃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来赶街的人也一样,老的少的都有,十分热闹。

王爷爷说他们上了年纪,就会约上三五好友来关街逛逛、看看、累了就坐下来吃碗羊肉和羊血、吃碗肠旺米线、喝一点小酒,然后回家,这就算是赶完街了,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所以听说要取消了,心里还是很遗憾的,总觉着周末有个街子可以去,仔细一想去不了了,心里会留下结吧。”王爷爷说。

最后一周的关街像一个即将谢幕的演员,在最后一场演出中尽力展示自己,展现自己的有趣和多面。

阴雨连绵的昆明在这一天艳阳高照,似乎是欢送关街的最后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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