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翻山越岭 为FAST找到独一无二的家
没有南仁东,很难想象“天眼”会伫立于世。
亲 历
本报记者 刘园园
“美丽的宇宙太空,正以它的神秘和绚丽,召唤我们踏过平庸,进入无垠的广袤。”“天眼”之父南仁东生前对苍穹的深情表白,令人动容。
南仁东生前曾任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工程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没有他,很难想象“天眼”会伫立于世。
二十多年来,从FAST的选址、立项、可行性研究,到指导各项关键技术的研究以及模型试验,南仁东似乎为这只“天眼”着了魔,把余生精力毫无保留地给了它。
故事得从1993年讲起。
那年,日本东京召开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科学家提出要建设下一代射电望远镜,为10年、20年后的射电天文学发展做打算。
“咱们也建一个吧。”国际上提出要建平方公里望远镜,时任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副台长的南仁东则和几位同仁提出一个大胆的方案――在中国建造直径500米、世界最大单口径射电望远镜。当时,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只有不到30米。
说干就干。从这么一句话开始,南仁东把自己与“天眼”牢牢绑在了一起。
1994年,南仁东开始主持国际大射电望远镜计划的中国推进工作。从此,年近50岁的他再也停不下来。
在国际上,用钢结构建造的射电望远镜,口径突破100米已经是工程的极限。想建更大口径的望远镜,就要选择一个又大又圆的坑,依靠地势来实现。贵州的喀斯特地貌,坑洼无数,成了天然的候选目标。
为了在贵州喀斯特地形区找到一个完美的台址,南仁东像个农民一样,拄着竹竿,挽着裤腿,爬上爬下。从1994年到2006年,这个挑剔的老头儿用12年时间找到了自己心目中“最独一无二的洼地”。
2007年,FAST终于正式立项。南仁东更拼命了。
FAST工程的艰难程度远超想象,关键技术又无先例可循。而且,工程涉及天文学、力学、机械工程、电子学、测量学,甚至岩土工程等各个领域。南仁东生前曾多次跟老同事斯可克提起,FAST项目做不好,他没法向国家交代,所以不敢有半点疏忽。
FAST工程副经理兼办公室主任张蜀新曾拍过一段南仁东在工程现场的视频。南仁东穿的与施工工人无异,马不停蹄地奔走在工程的各个细节查看。他表情严肃,声音沙哑,不停地向施工单位提建议、挑毛病。
2010年,FAST曾经历一场近乎灾难性的风险――索网疲劳问题。当时购买的钢索进行疲劳实验后,没有一例能满足FAST的使用要求。FAST反射面的结构形式也因此迟迟定不下来。南仁东寝食难安,天天与技术人员沟通。经历近百次失败后,他终于带领团队研制出满足要求的钢索结构。
8000多个日日夜夜,FAST就像南仁东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作为首席科学家,南仁东主导和参与了FAST项目每一个工程难题,带领FAST渡过一次又一次危机。
“南老师对FAST是如此了解,从最初讨论到每一个细节设计,所有关键技术他都了如指掌。”曾跟随南仁东读博士后的岳友岭回忆。
FAST馈源支撑塔开始安装时,南仁东立志第一个爬上每一座塔的塔顶。他确实这样做了。对南仁东的这份执着,FAST工程馈源支撑系统副总工程师李辉曾感到不解。后来回想起南仁东在塔顶推动大滑轮的情景,他明白了――老人是在用特殊的方式拥抱FAST啊!
2016年9月FAST竣工仪式上,一段宣传片介绍了FAST二十几年来从无到有的历程。岳友岭从视频中看到了南仁东二十多年前的照片,感慨万千:南老师拄着竹竿,翻山越岭为FAST选址时,头发和胡子还是黑的。2017年9月,离“天眼”竣工不到一周年,为它把青丝熬成白发的南仁东永远闭上了双眼。
2018年9月25日,在“天眼”竣工两周年之际,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小天体命名委员会批准,中科院国家天文台于1998年9月25日发现的国际永久编号为“79694”的小行星被正式命名为“南仁东星”。
南仁东这个名字,将永远与“天眼”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