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全基金副总经理董承非
广发基金副总经理朱平
东证资管董事总经理林鹏
南方基金副总经理史博
望正资产公司合伙人王鹏辉
有基金经理认为,应对贸易摩擦,中国相对更从容,因为中国内需比较丰富,如果能够做得更好一点,就是把贫富差距进一步缩小,再结合着税收、制度改革,内需潜力非常大,他人虽然让我们损失了,但是他人的损失更大一些。这样的话,负面的影响就会减少了。
中国基金报记者 吴君 赵婷
在3月22日下午的投资分会场上,来自券商、保险、公募、私募等机构的业界精英,围绕今年A股新格局、投资新动向,以及中美贸易战影响,展开探讨与分享。本次圆桌论坛由深圳望正资产公司合伙人王鹏辉主持。
与会嘉宾普遍认为,估值提升行情已告段落,今年更注重行业内部有竞争力的龙头企业。中美贸易战是全球结构重大改变的表现形式,短期对市场有一定冲击。
估值提升行情告一段落
更看重行业内龙头个股
王鹏辉:林鹏总和东方红的投资特点是重视宏观,但是更重视产业和个股。请林总讲讲,在目前情况下,未来的机会在哪里?对整个宏观经济的看法是什么?
林鹏:坦率讲,我们在宏观方面的把握性不是特别高,也较难很好地应用到投资上,相对来说,我们会更加侧重于行业及公司的研究,确定性更高。但宏观很重要,我们需要对宏观的季节有感知,是乍暖还寒、还是夏日火热,应该在这种大趋势的判断下再去做行业和公司研判。
从公司或行业角度看,不同的宏观环境对微观企业的影响不同,事实上在较紧的宏观环境下,优秀公司可以扩大它的竞争优势,如果宏观环境非常好或者行业发展状态很好,其实并不有利于最优秀的公司去持续提升竞争力,大部分的公司都会发展很好。今年去杠杆背景下资金会紧张一点,但是A股大多数的行业龙头,它们的现金、财力状况都非常优秀。
我们并不把公司简单地分为价值股或者成长股,同时也不是只买低估值公司的投资机构。我们对公司都会用价值投资的方式去研判,也许相对高估值的公司也会成为投资标的,关键是看它未来的成长空间、竞争力。
去年的估值大提升应该是十年级别的,2007年以来蓝筹股的估值一直往下走,直到2015年到了一个极限低点,去年这种估值修复表现非常剧烈。今年这样的修复再大幅提升的可能性比较小。
关注盈利的提升,赚长期成长的钱。去年,很多传统行业的盈利、利润率提升速度非常惊人,比如水泥、石膏板的利润率回升20%左右,与此相对照的是高科技行业利润率在非常低的位置增长。我们非常关注哪些企业的竞争力在现有状况下能够进一步提升,从国内龙头成为全球龙头,从中大型市值公司成为巨型市值公司,分享业绩成长的收益。
现在中国的龙头公司能够远远超出原有国际龙头的净利润率。原因有几方面:第一,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单一市场,无论是工业品还是消费品,比如汽车等,都已经是全球最大的市场,这意味着规模可达到很大程度,成本下降很快,规模经济效应很强;第二,中国企业家对于企业的发展,有非常强烈的进取心,长期不断致力于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第三,中国劳动力薪酬的增加幅度,一般来说都是低于企业盈利的增长幅度。综合这些,中国在成本端有巨大的优势,同时,中国相对比较鼓励企业通过合并、以及一定程度的垄断,去获得超高的利润。
虽然今年不期待在估值的提升上获得很高的投资回报,但是长期来看中国制造业等行业龙头公司,只要竞争优势逐渐加强,盈利能力的提升也许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王鹏辉:朱平总刚才说到两个重估,一个是银行地产的重估,另一个是科技类、医药类的重估。第一类重估还会有一波更猛烈的上涨吗?或者后面就开始科技、创新类的重估?还是说这两个重估都结束了?今年市场变量可能是CDR(存托凭证),有请朱总来跟我们讲讲。
朱平:现在市场应该是比较难受的阶段,因为大家知道独角兽扩容是非常大的,虽然很多都是科技股,在科技股方面会有一些情绪上的正面作用,但应该更多一点谨慎。因为中国现在很多股票还是太贵了,尤其是科技股。至于银行和地产,本来在1月份高点时,银行股大概是1.2~1.5倍PB(市净率),现在又跌回去了。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我想行情应该还没有结束,但是短期应该先放一放。而科技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能有一些零星的波动。
相对来说,医药股的基础可能会更好一些。原因:第一,好的医药股确实很多都在A股;第二,医药股调整了很多年;第三,从基本面上来说,工程师红利方面,中国在医药公司方面也有一定的优势。
但是,从整体上来讲,今年可能属于个股的行情,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科技的股票,你可能需要找一些个股的机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去年我们的名义GDP比较高,名义GDP从2016年的百分之七点几涨到了去年的十一点几,这个幅度非常大。我们知道企业的利润和名义GDP相关,那么,今年的名义GDP现在还有10%左右,但是也要看后面PPI下降的程度。如果名义GDP又回到2016年去的话,那么企业盈利就会比预期的差。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在今年我们还是不要有太大的预期。
王鹏辉:史博总搞了一个本福特法则,我头一回听这个神秘的法则。请史总谈谈风险。宏观经济有什么风险,市场会有什么风险?
史博:宏观经济和市场的风险都在于上涨,如果房价不再快速上涨,我觉得金融环境就会相对平稳,风险就不大;如果价格波动大,尤其是向上波动大,就容易出现比较大的风险。这和目前的预期不一致,不一致的时候,所有的政策都是相互博弈的。比如房价如果涨了,那么出台的政策可能会更严厉更长效,这么就可能产生政策定居效应,突然超重,反倒使得金融体系变得不稳定。
今年估值提升过程差不多告一段落。重估比较充分的时候,市场需要盈利的驱动,而盈利驱动和ROE、净资产收益率的提升相对来说会比较慢,会形成震荡市。在这个震荡市中,从投资角度看,只要不大涨,还是谨慎乐观,而一旦快涨,反而谨慎。今年从投资的角度来说,更多的是需要在更宽广的角度环视多个行业,多一点逆向思维。
在提高胜率方面,我们也确实感觉到整个金融系统对风险的关注越来越多,我们最开始先在固收体系中,尤其是信贷评级中,做南方基金自己的系统,更准确地识别风险。在股票这方面,也想逐渐把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和投资结合起来,初期可能会提供一些辅助作用。一方面帮助选择好的公司,另一方面规避比较差的标的。
王鹏辉:董总对宏观经济发表一下看法。刚才讲了这么多,你听了之后有什么感受?
董承非:今年以来,大家已经感受到比去年赚钱难多了。年初那10天,跌幅相当大。整体而言,以公募基金平均的收益率来看,可能比去年要低。还有一个是高善文博士提到的宏观角度,我理解的是他对周期的盈利相对悲观,因为量一放出来价格就不行了。去年宏观利率这么高,市场还这么好,主要是因为业绩严重超预期。我自己今年觉得压力还是较大的,至少市场分歧不小,行业的波动也较大。
今年,周期这块我分了两类,一类是看价格的,一类是看量的。看量的来说相对会好一些,不会像看价格的那么明显。
关于风格,去年市场风格结构性很明显,历史上这种极致的风格不多,最近的就是2013年和2017年。今年宏观层面利率不再提升的话,我认为今年风格会融合。
年初上证50上涨还是有力度的。春节前进行汇报的时候,我曾说今年中证500应该不输给上证50,因为就像林鹏提到的一样,中国的市场很大。去年都在讨论以上证50为代表的巨头,其实中国的行业有很多,其中又有很多的细分龙头。今年比较看好中证500指数,它的市值空间基本上是在100~900亿,而且这里面很多是细分行业的龙头企业,可能堪比十年前的美的、格力。
王鹏辉:今年讲的很一致,对整体的判断,没有特别大的争议。林总你听下来有什么感受?
林鹏:去年市场有非常鲜明的特征就是大市值、蓝筹,有几个超强行业白酒、保险、家电等,但今年这种打上标签的市值、行业都不管用,我倒觉得有一些行业里的个股估值水平会有很大突破。以前A股有着鲜明的同涨同跌性,但今年可能各行各业都很平均,行业内会有很大分化。
我们的估值和国际市场处在融合阶段,边际资金量即海外资金,对A股的影响越来越大。虽然我们觉得很多行业估值超估,但行业内部有竞争力、国际范儿的,能够满足国际投资者眼光、满足更长期投资需求的这类公司,估值可能会有所突破。
贸易战是全球结构
重大变化的表现形式
王鹏辉:最后,我想问的是中美贸易战略的问题,简单聊一下,每个人花一两分钟讲一下,林总你先来。
林鹏:真正的贸易战到底会不会发生,会发生到什么样程度,我确实没有办法预估,也不敢在这方面作预测。
美国的贸易战并不是仅仅针对中国的,对欧盟、德国的影响也非常大,从这个角度来说,它会遭到全球强烈反对。从特朗普的风格来说,他是一个商人,习惯的做事风格是先漫天要价,再逐渐谈判。
从微观角度来说,我所了解的是,大多数比较优秀的企业在2年前特朗普当选之后,就开始在做准备,包括在美国建厂、建生产基地,想办法减少贸易战的影响,或者规避贸易战。
从投资上来说,可以通过分散风险,不集中对某个相关因素关注过高,尽可能降低这种情况对于投资产生的冲击。
王鹏辉:中美贸易战的问题,董总简单聊一下。
董承非: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如果发生最极端的情况,短期对市场的冲击肯定非常大,这个毋庸置疑。我自己觉得,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真是到了很极端的情况,冲击完过后可能也未必需要这么担心,国内的政策工具还是很多的。
王鹏辉:主流投资者没有太考虑(中美贸易战)这种状态,所以讨论一下也是很有价值的,史总来谈一下?
史博:我觉得大家没有考虑也是有一定的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西方社会有一个共识,贸易自由是社会进步的一个基础,这个共识是这几百年来形成的,特朗普并没有说要挑战这个共识,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是一个双赢的结局,但是过去总共是100块钱,咱俩双赢,你拿90块钱,我只拿10块钱,我赢得太少了,应该咱俩一人各50%,或者是我赢90%,你赢10%,他是想要更多的利益。
从应对的角度来讲,中国相对更从容,能够更从容在于什么?在于我们存在着一个比较大的社会结构层次丰富的市场。中国内需比较丰富,如果能够做得更好一点,就是把贫富差距进一步缩小,再结合着税收、制度改革,内需潜力非常大,他人虽然让我们损失了,但是他人的损失更大一些。这样的话,负面的影响就会减少了,但是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所以,外部的不确定因素也使得对市场要更有耐心。
王鹏辉:严格说就是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以不变应万变。
朱平:我们现在进口比较多的是石油和集成电路,假如把新能源汽车、半导体、集成电路都做成的话,这块可能有2万多亿人民币空间,那就好多贸易顺差,但如果人民币升值,就会有很多产业做不了,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之前中国产业结构比较低端,所以我们做,美国也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往更高端的方向去做。但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觉得如果我们把飞机做了,他们就没有后退的地方了,特朗普就觉得吃亏,对“要技术不给市场”的做法有意见。中国如果继续往前发展的话,全球的分工格局肯定会发生重大变化。
第三个问题,这其实是我们还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是中国和美国要共同做很多的事情,我们看到的贸易战应该是全球结构重大改变的一个表现形式,如果解决得不好,大家可能都不会好,如果解决得好的话,那可能就是我们现在预期的那种乐观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