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报记者 杜杨
23日，在农业农村经济运行情况发布会上，农业农村部发展计划司司长魏百刚称，今年一季度猪肉价格受市场供给宽松影响跌幅较大。而在山东，数据显示：一季度猪肉价格跌幅近50%，跌至近3年新低。
经济导报记者连日来调查发现，本轮猪肉下跌确因市场供给宽松，但非“散户”涌入所致；受需求驱动，目前行业大型企业主导兴建了一批规模化养殖场，生猪养殖的集约化程度越来越高，并由此拉长了猪肉价格的涨跌周期。受访人士认为，未来猪肉市场或趋向稳定，猪肉产品品质也会越来越好。
“一头猪赔50元”
“现在，生猪一公斤也就卖9块5毛钱。”新泰的养猪从业者陈立山如是告诉经济导报记者。陈经营的是一家中小型养猪场，存栏量在百头左右。
根据“猪E网”提供的数据，今年山东生猪外三元的价格从1月的每公斤15.15元，跌至4月的每公斤10.3元，在3月25日更是跌破10元大关。本次猪价下跌是从2017年1月开始的，而每公斤10元左右的价格更是3年以来（上述数据截至2015年1月）新低。
猪肉价格在下降，但饲养成本却“稳中有升”。比如，玉米价格从1月的每吨1784.93元，上涨到4月的1928.43元；豆粕则从每吨3114.07元涨到了3341.1元。“现在每育肥一公斤生猪，需要8-10元的饲料，而生猪要卖上每公斤10块钱才能回本。按现在的价格，生猪90公斤出栏，一头猪得赔50元。”陈立山表示。
与此同时，猪肉的市场需求却没有太大变化。经济导报记者走访济南猪肉集散地之一的山东匡山农产品(000061,股吧)综合交易市场发现，雨润、金锣、千喜鹤等入驻品牌网点负责人均表示，近期猪肉配送量无显著变化，“猪肉的市场需求不会因为价格降低或消费的提升而突然变大；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人们往往选择牛羊肉、海鲜，而不是多吃猪肉。”千喜鹤驻济网点负责人郑伟表示。
不过，在前两年，猪肉的行情完全不是这样。2016年5月，山东生猪外三元的价格曾达每公斤20.92元，超过现在价格两倍；而玉米和豆粕价格与现在相比差别并不明显，当时一头猪能赚七八百元。
一般认为，国内生猪养殖由于标准化规模饲养程度低、信息监测预警调控滞后等原因，导致生猪价格产生周期性波动，这被称为“猪周期”；按照陈立山的话说，就是“一看行情好，大家都来养猪了”。
“都来养猪”的后果，自然是产量大增。不久前，山东省畜牧兽医信息中心预计，截至2017年四季度末，山东生猪存栏2800万头，同比增长1.3%；其中能繁母猪存栏300万头，增0.3%。生猪一般4个月出栏，4个月前能繁母猪存栏量的上涨，足以支撑当下生猪整体存栏量的上涨，可见本次“猪周期”价格下滑的原因是存栏量大、供过于求。
低价周期有点长
行情见好都来养猪，如今价格下跌，“散户”们自然纷纷选择撤出，“我们村以前有很多户养猪，现在陆陆续续都不养了。”陈立山如是说。
但是，近一年时间的价格低迷并未显著降低生猪存栏，这与生猪4个月的出栏周期，以及“散户”出栏就转型的惯常行为并不相符。
根据千喜鹤所属的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去年8月发布的2017年半年报，2016年后，国内出现了新一轮的养猪行业投资发展，投资多由大型企业主导，主要目的在于通过规模化程度更高、管理更加精细的高效养殖方式，在行业转型期抢占市场份额。
无独有偶，温氏、牧原、正邦、天邦等上市公司日前也公布了2017年出栏数据，多家企业较2016年都有较大增长，其中牧原出栏量较2016年增长132.4%，可见“散户”逃离后，生猪主要由大型企业投资的规模化养殖厂生产。
“现在，‘散户’提供的生猪产能已经不足10%了。”郑伟预估。
山东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经济导报特约评论员张清津认为，相对于“散户”，规模化养殖厂先期投入的“沉淀成本”更多，产能不易受价格影响。尽管自2017年至今，猪肉价格一直处于下行区间，山东生猪存栏量不减反增。
在上述养猪行业投资发展前的2015、2016年，猪肉价格的波动周期大约是半年。此后，“集约化的产能把‘猪周期’拉长了。”郑伟如是说。
从“无合同”到“有合同”
“以前，我们公司收购、宰杀散户出栏的生猪时，往往会出现一定比例的‘废品’。随着食品安全标准越来越高，‘废品’越来越多，无形中增加了公司很多成本。”郑伟认为，这既是生猪松散化养殖的弊病，也是大型企业布局产业链上游的原因。
对于本次由大企业投资引发的生猪产能提升，张清津认为，这与前几次“猪周期”中的产能提升显著不同，“并非‘散户’盲目进入造成，而是‘按需生产’，由产业链下游真实需求驱动。”他将现在的生猪市场形容为“有合同市场”。
郑伟也提到了“合同”，相对于以前与“散户”之间“无合同”的松散合作关系，现在千喜鹤与养殖场多签订了采购合同，“比方说，合同期内每天能出栏50头，我就跟你签订合同，每天按市场价格收50头。”如此一来，养殖场就可以根据下游需求合理安排出栏量，避免产能浪费。
“市场有无合同差别很大。”张清津表示。他还以价格周期与猪肉非常相似的蔬菜举例，“近两年寿光蔬菜的价格与质量都非常稳定，就是因为寿光的蔬菜种植户多跟下游企业提前签订供货合同，蔬菜还没发芽就销售出去了。”
遗憾的是，陈立山的养殖场尚未与下游企业签订销售合同，“我们厂的生猪出栏后就送到屠宰点。现在猪价格这么低，我打算减少存栏，观望一段时间。现在厂里就养着百十头猪仔。”他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