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①：动画电影《白蛇：缘起》剧照。图②：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剧照。资料图片
随着中国动画产业的快速发展，优秀作品不断涌现。动画“出海”，正以独创性的风格和题材向国外观众展示中国文化魅力，在讲好中国故事方面发挥出日益重要的作用。
“出海”创佳绩
在走出去这条道路上，国产动画从业者不断探索，取得了值得称道的成绩。近年来，一些优秀国产动画逐渐进入重要国际奖项的视野：2018年以来，系列动画《伍六七》、动画电影《新封神：哪吒重生》《罗小黑战记》《白蛇：缘起》等接连入围有“动画奥斯卡”之称的法国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2019年，短片《冲破天际》获得第九十一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提名，成为首部正式提名奥斯卡奖的中国动画作品。
梳理国产动画走出去的脉络，我们发现，风格的变化对作品的接受度影响很大。中国国产动画出口长期集中在少儿领域，情节设定和美术风格适应儿童的理解水平和观看需求，虽然拥有相对稳定的出口数量，但对美、日等动画产业发达国家缺乏吸引力。
2015年，以国产动画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上映为标志，不仅面向儿童，更以成年人为目标观众的动画电影和网络动画迅速发展。随后，这些动画电影与网络动画将触角伸向海外，2015年至2017年，《雏蜂》等一系列作品先后登陆日本电视台。但由于这些作品与日本动画在风格上较为相似，叙事和制作水平不够成熟，并未取得太大反响。
2019年后，具有鲜明中国风格、同时适合儿童与成人观看的动画作品开始在国外产生影响，不论是在电影银幕、电视屏幕还是移动终端上，国产动画在世界各国留下足迹。例如，流媒体服务商网飞购买了《伍六七》等国产动画作品的海外播放权，其中三季《伍六七》以4种语言配音和29种文字字幕版本在全球超过190个国家和地区播放。系列动画《灵契》在美国、英国、俄罗斯等多个国家的电视台播放，《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缘起》《罗小黑战记》等动画电影在美、日、澳等国公映。这意味着中国动画产业开始走向成熟，有能力创作出具有中国风格、讲述中国故事、凝聚中国文化，且足以与全球优秀动画同台竞技的好作品。
共享中国风
独创性的风格与题材、不再模仿美国迪士尼或日本动画，都是国产动画走出去取得突破的重要原因。盘点受到国际关注的动画作品可以发现，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拥有中国传统神话、志怪题材或武侠元素，在美术风格上也独树一帜，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风。
在《罗小黑战记》所展现的幻想世界中，老君、哪吒等中国古代神话人物纷纷走入现代都市，主人公罗小黑化形自一只黑猫，如少年般纯真善良。电影强调和平共处、不强制所有群体遵守相同的文化习俗，以非常恰切的方式推演出“和而不同”的中国智慧。“会馆”这一诞生于明清时期的民间同乡、同业组织被借用到动画中成为“妖灵会馆”，用以协调不同种族间的相互冲突，求同存异，为动画中的世界提供了实现和平的可能性。
《伍六七》主题鲜明，用爱化解仇恨与偏见，同时融合了广东地域特色，用南粤风情、地方美食和功夫元素带来新鲜感。《白蛇：缘起》则取材于中国传统民间故事《白蛇传》，创作者没有重述这一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而是讲述了白蛇与许仙的前世因缘，并将柳宗元古文名篇《捕蛇者说》中的情节融入其中，让故事更有新意和深度。在精致3D画风的基础上，作品还创造性运用中国画中的水墨元素，大面积的留白、黑与白的极简对照，以及变动不居的水墨线条带来的出色画面张力，形成令人难忘的视觉表达。
这些动画作品灵活化用了中华民族的思想智慧、文化传统与审美偏好，展现了自信善良的国人风貌，中国元素与中国精神融入作品肌理，令外国观众在叙事与视听的双重层面潜移默化地体悟中国文化之美，是国产动画走出去的正面案例。
发展后劲足
国产动画走出去的成功案例证明：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中国动画天然拥有丰富的“原料”，古典文学、民间传说、神话故事均可成为创作底本，这些中国故事闪耀着东方文化的无尽魅力，拥有跨越国界的吸引力。与此同时，身处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环境中的人，都对公平正义有所期盼，对美好生活深深渴望，对亲情、爱情、友情诚挚呼唤，这些共通性是文艺作品在跨文化传播中能够得到欣赏与共鸣的前提。因而，讲好中国故事并非一味强调中国的与众不同，对中国文化进行奇观化展示反而会陷入西方中心主义。创作者应重视这种情感上的共通性，兼以“中国风”作为创意源头，“中国味”作为美学追求，讲一个能够打通文化壁垒、引发海外观众共情的好故事。
2021年10月闭幕的第十七届中国国际动漫节，吸引了来自56个国家和地区的展商客商参加，现场签约金额达4.8亿元人民币。这一平台由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和地方政府主办，对促进动画国际交流、推介优秀国产动画作品作用积极。
综合种种利好，我们仍需意识到，动画产业相关政策长期向儿童动画倾斜，对于以成年人为目标观众的动画生产和管理或失之放任，或过于保守。扶持、鼓励这部分动画创作的发展，令动画产业拥有立体完整的结构，能够稳定生产面向各个年龄层的作品。此外，设立权威性动画奖项，进一步探索海外宣发渠道，对具有“走出去”诉求与潜质的作品给予政策利好，都将推动国产动画产业的进步与发展。
当前，国产动画的蒸蒸日上吸引了大量人才。据统计，中国动画从业者在2012年至2020年间增长较快，从18万人增加至30万人，但仍然落后于该行业的人才需求（2020年行业人才需求为60万人）。优秀动画导演、编剧数量明显不足，从业者的专业素质有待增强，这些都令好作品的出现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对此，顺应行业需求，加强动画专业建设，培养能力强、水平高的动画策划、导演和编剧，有助于打造高质量的人才队伍，促进行业的可持续发展。（王玉玊）
《人民日报》（2022年01月23日第07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