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斯坦的代理律师唐娜·鲁图诺本案之前的纪录是39胜1负。
昔日好莱坞电影大亨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性侵官司上周已走到最后阶段,控辩双方都已做完总结陈词。关于韦恩斯坦的强奸罪名是否成立,由十二人组成的陪审团将会在纽约当地时间2月18日(本周二)做出决定。
本案自1月开庭以来,检方共传唤过六名证人,她们都声称自己曾遭韦恩斯坦不同程度的性侵。六人中,只有两位是本案原告,正是她们针对韦恩斯坦的五项重罪指控,最终有可能将他送入监狱。
原告之一,是曾经梦想成为演员,但如今已转行做起发型师的杰西卡·曼恩(Jessica Mann),她指控韦恩斯坦曾于2013年3月在纽约曼哈顿逸林希尔顿酒店内强奸了自己;另一位原告则是曾在电视选秀节目《天桥骄子》(Project Runway)中担任制作助理的咪咪·海尔伊(Mimi Haleyi),她指控韦恩斯坦于2006年在她位于纽约苏荷区的公寓中强行对她口交。对于这些指控,韦恩斯坦悉数矢口否认。他坚持所有这些性关系,都是在两情相悦、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发生的。究竟谁的话更为可信,这成了陪审团需要决定的关键问题。
本案自上月开庭以来,代理韦恩斯坦的著名女律师唐娜·鲁图诺(Donna Rotunno)便一再向陪审员强调,本案两位原告作为成年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她还反复提醒陪审员注意,本案两位原告在其自称的性侵发生之后,仍与原告保持着长期联系,包括发送措辞友好的电子邮件、主动要求能参加韦恩斯坦举办的派对、与他多次会面。
在上周的总结陈词环节,唐娜·鲁图诺又再度提醒陪审员注意:“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清白的人。本案开庭之前,你们或许会有一种发自肺腑的直觉,觉得哈维·韦恩斯坦是有罪的。但我想恳请你们使用你们纽约人的常识。你们要自己做决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屈服于外界的压力。以往的历史已经证明,你们就是这个国家中最后一道正义的防线,你们要抵御住那些过分狂热的媒体、过分狂热的检察官。你们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
听完她的总结陈词,韦恩斯坦本人似乎显得神情轻松起来,他甚至还在走出法庭时回答了一位记者的提问,表示自己对唐娜·鲁图诺的总结非常满意。“我很喜欢,我称之为女王的演讲。”这位曾凭借影片《国王的演讲》拿过奥斯卡奖的好莱坞出品人打趣说。
被他赞为“女王”的唐娜·鲁图诺今年44岁,来自芝加哥市。她是业内有名的性侵案专家,虽常常自诩为“硬核女权主义者”,但自从由检察官转行成为律师后,主打的却是为男性当事人辩护的性侵官司,在本案之前的纪录是39胜1负,可谓“战绩彪炳”。
在代理韦恩斯坦出庭时,她词锋犀利,针对两名原告发起的连珠炮式的追问,曾让杰西卡·曼恩难以克制地抽泣起来,而另外还有一位证人更是在其高压之下直接惊恐症发作,法官不得不暂时宣布休庭。
据现场旁听的媒体报道,唐娜·鲁图诺的每一个问题结尾会加上一句“是不是”:“其实是你在操控韦恩斯坦先生,这样你才能受邀参加那些奢华的派对,是不是?”“你其实是想要利用他手里的权力,是不是?”她总是想方设法引导原告和证人做出不利于她们的回答,她质疑她们拜金物欲,撒谎成性,为在圈内混出名堂而不惜违背良心与韦恩斯坦上床。
当然,对外,唐娜·鲁图诺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有意要威胁当事人。“让她们经历这些难受的时刻,这件事我也不想的,我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那不是我的初衷。但我的工作,就是要提出问题。因为不管什么事情,从来就都不止有一个故事版本。”而她最厉害,或者说在原告看来最能颠倒黑白的一点在于,竟将本案被告韦恩斯坦说成是一位受害者:“哈维·韦恩斯坦是手握城堡大门钥匙的那个人,那是一座人人都想要进入的城堡。所以大家都在利用他,利用他,利用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在唐娜·鲁图诺之前,韦恩斯坦为应对本案,已先后用过两个律师团,但均由男律师领衔主导。之所以最终决定由她担任主辩律师,其目的不言而喻。正如鲁图诺接受媒体访问时曾说过的,“如果换成是一位男律师,冲着女性原告问出我那些恶毒的问题来,大家一看就会觉得,这家伙是在欺负人。但换成是我,旁人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除了法庭交锋之外,在澎湃新闻此前的相关报道中提到过的韦恩斯坦的助步神器,也在上周再度成为了焦点。一边厢,人称洛杉矶班克西的街头艺术家塑料耶稣(Plastic Jesus)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放置了一件装置艺术作品——涂成金色的韦恩斯坦同款助步器,上面的吊牌还标注着“请交还给道具部门”的字样。他将这件艺术品命名为“最佳配角”(Best Supporting Role)。此处的“配角”一词,还有着“助步”的含义,可谓一语双关,显出这位英国出生的匿名艺术家对于哈维·韦恩斯坦的不屑与讽刺。
街头艺术家塑料耶稣以韦恩斯坦的助步器为灵感的装置艺术作品“最佳配角”
而在法庭上,检方一度也使用“道具”来形容这个助步器,并因此引来辩护律师的强烈抗议。他们甚至表示,希望法庭能传唤韦恩斯坦的治疗医师出庭作证,以证明被告并非是在作秀博同情,但这项请求最终并未被法官准许。
对于被告来说,这样的结果自然不太理想。毕竟,陪审团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做判断时看人证、物证,但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媒体和民意的影响。如果外界普遍认定韦恩斯坦的助步器就是做戏的道具,也难保他们不会受到影响。毕竟,这七男五女的陪审员都来自于纽约地区,平时受到《纽约时报》等自由派媒体的影响和浸淫肯定要比美国内陆地区的普通人更多,或许也更倾向于接受反性侵运动和各种女权运动的主张。这些,都是唐娜·鲁图诺及其团队最为担心的。
电子邮件与新证人陷控方不利
当然,对于控方不利的因素,其实也有不少。
最直接的一项证据, 便是唐娜·鲁图诺他们收集到的大量的电子邮件,足以证明几位女性受害者在性侵发生之后仍与韦恩斯坦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络。鲁图诺就曾特意拿出署名杰西卡·曼恩的一封电邮,内附“想念你这个大个子”(Miss you big guy),指出“这可不是我们想象中你会写给强奸了你的人的话”。而对此表述,曼恩则回应说:“我承认这些电子邮件都是我写的,我承认这是一件很复杂,很难解释清楚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强奸了我的事实。”
巴西女演员塔丽塔·迈亚出庭,证词对控方不利
另外,上周辩方找到的一位证人也对控方相当不利。这位名叫塔丽塔·迈亚(Talita Maia)的巴西女演员当年曾做过杰西卡·曼恩的室友,她作证说,曼恩所说被韦恩斯坦强奸的那晚,她其实也在现场!
迈亚表示,当晚正是她驾车带室友去了逸林希尔顿酒店,后者约了韦恩斯坦在那儿的酒廊见面,说是要谈电影《吸血鬼学院:嗜血姐妹》(Vampire Academy,2014)的事。稍后,酒廊要关门了,韦恩斯坦和曼恩便邀她一起去楼上韦恩斯坦的长包客房。“我起初觉得有些尴尬,但他俩让我放心,只是随便坐坐。再说,我也不可能一走了之。是我开车送她来的,等在楼下也不太可能,一个人坐在大堂里,说不定会被人当成是接客的。”
上楼进房之后,迈亚说她一直在外面的客厅里一个人看电视,而室友杰西卡·曼恩则和韦恩斯坦在卧室内发生了关系。“他们在里面待了十分钟,时间不算很久。”迈亚作证说,“十分钟后他们两人走出了卧室,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我开车带她回家的路上,杰西卡·曼恩表现的也和平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