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之光》剧照
新浪娱乐讯 张律导演的《白塔之光》入围2023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影片以辛柏青扮演的谷文通和黄尧扮演的欧阳文慧为男女主人公展开。谷文通,一个离婚有孩的中年男子,曾经写诗如今作为美食博主,过着似乎永远不能向前迈进的生活。他刚刚认识的摄影合作伙伴文慧,一个表面青春时尚的妙龄女孩,却也有自己漂泊无根的历史。生活流式的淡淡讲述下,既有二人复杂不断演变的关系,也有谷文通和失散多年父亲重新建立联系的故事。两个人在北京这个传统和现代、历史和现实并存的大都市里,找到了彼此的连接。
辛柏青:油腻是市侩的另外一种表达
和辛柏青面对面聊天,绝对是一次享受:你可以强烈感受到他对电影表演的热爱,痴迷,一席对话下来,如同上了一堂教科书级别的生动具体的表演大课。对自己的角色扮演,即便在外人看来已经出神入化,他却依旧从影片全局、也从自身局部的角度不断认真分析,思考着可以收一点或者放一点的可能,揣摩着最佳的表演尺度。
很少见到一个演员,既有理论也有实践,可以如此深入又如此纯粹细致地思考自己在影片中的表演,同时谦逊、真诚,毫不倚老卖老地卖弄。谈到和自己搭戏的年轻演员黄尧,他又以最大的善意、理解和包容去合作,完成片中大量对手戏。相信每一个希望成为优秀演员的年轻表演者,都可以从采访中获得收获。
新浪娱乐:这一次在柏林电影节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
辛柏青:我觉得柏林观众的接受度和素养还是挺让我佩服的。在首映场放映时,有时候我坐累了都会动一动,他们却一动不动,特别认真地关注电影本身,而且是面对这样一部两个多小时时长,节奏又偏舒缓的影片,我很佩服他们。
新浪娱乐:您在片中塑造的角色谷文通是影片中最关键的人物,在大银幕上看到的实际呈现和您之前对自己的预期一致吗?
辛柏青:我看了两遍。第一次是在北京,那时候还没有做声音,看的时候我自己也挺高兴的,我对自己的表演特别满意。但是这次首映我看了第二遍,发现声音做了一些,又重新调整了一些声效后,也许凸显人物内心会变得更清晰,但我就觉得对表演来说稍稍有些弱化了,感觉表演还可以再放出来些。
新浪娱乐:您是学戏剧表演的,舞台上可能表演动作幅度会更大更夸张,电影表演则需要相对内敛?
辛柏青:实际上张律导演以前电影的魅力就是他的克制、含蓄和隐忍,是有很多留白让观众产生想象的。所以我第一遍看完初剪特别高兴,觉得表演契合了影片气质。但是这一次看,再加入了很多其它元素后,对自己的表演其实有点疑问。我个人感觉外部东西一多就可能弱化人物,表演就显得稍弱,这样的话如果表演再释放一些可能会更好。就像我们演话剧的时候,会说这个景色太漂亮了,会吃表演的。
新浪娱乐:这是您和张律导演第二次合作,应该很熟悉导演的工作方式了,拍摄前不会有任何排练,这很考虑演员的临场发挥理解和执行能力?
辛柏青:是的,而且我喜欢张律导演的一点,就是他摒弃了所谓的戏剧冲突,以及表演元素。所有的戏,或者是在这个场景里我们要完成的,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性的,会有很多留白很多方向性存在。他更喜欢捕捉那种模棱两可的东西,让观众产生很多想象。这是挺微妙的,如果处理得很好会很吸引人很有魅力。这也是我和张律导演能够产生第二次合作欲望的原因。第一次合作完后,我发现他和其他导演不一样,弱情节弱戏剧冲突,甚至对表演,最早的要求就是不要演戏。而且导演很敏感,现场看你演戏的时候,一旦情感流露多了以后,他马上就回避,说“好了,停,我们换一种方式……”。
新浪娱乐:导演这种方式,让一个素人来演出是否应该更容易,而让一个已经有着丰富表演经验的人来出演,其实是需要您做格外的工作,来做减法?
辛柏青:对的,我要大量做减法,而且这种减法是外化手段的减法,其实内心是要特别的满,可能内心极其丰满,可是你一动不动,不用演,但是能让人感受到,那是好的表演。所以张律导演对演员的把控和认知,反而是对演员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
新浪娱乐:2001年您和田壮壮导演合作《小城之春》,这一次两人同时站到摄像机前扮演父子,之前生活中两个人的关系,对这一次的表演会产生怎样的帮助,又或者说会容易产生表演障碍?
辛柏青:我觉得这种障碍恰恰就是它的亮点。因为是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在生活当中也很熟悉,也会经常见面,但是从来没有一起演过戏,所以在镜头面前,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他会演成什么样的,这种气质特别符合剧中父子间的情感逻辑,他们本身有着血缘牵连,谷文通的成长受父亲事件影响特别深。他对父亲的认知,包括见到父亲以后,萦绕在脑海里的父亲形象,和再见到时,就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所以我和壮壮老师的关系,对影片角色塑造是有帮助的。
新浪娱乐:谷文通这个人物是剧中核心人物,张律导演一直强调要找一个地道北京人来演,才有说服力。谷文通在剧中是有点丧的,他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前进,您在生活中应该不是这样的性格,表演中您和这个人物的切入点是什么?或者说,您是怎样找到和进入这个人物的状态的?
辛柏青:这个片子张律导演找到我时,告诉我他在回国时隔离期间的一周内,写出了这个剧本,是为你写的。因为我们私下里也会聊天,包括我的成长环境、个人家庭经历等等,这些下意识可能都会进入导演的信息库里,加上他对空间和对我这个人的想象,潜移默化收集后再加工。所以我看剧本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个角色很陌生。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我的某一面一定是有这一色调的,他捕捉到了,我只需要在表演时放大就行了。那时候,导演没有提任何的表演要求,只是在试装的时候问我,能不能再颓点?所有的服装、造型,包括那个眼镜是导演自己的眼镜,之前我们选了很多副,直到看到这副感觉就对了。表演上,一开拍导演就没有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觉得他对我还是非常信任的。
新浪娱乐:片中一开始,黄尧扮演的欧阳文慧给他的评价就是不油腻,这对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很高的评价了。在您看来,怎样才能演绎出一个中年男子的不油腻?
辛柏青:油腻是市侩的另外一种表达吧。我觉得就是没有市侩的那些东西,因为谷文通也不太会和人交流沟通,所以也没有那种很世俗的东西,还保有一定他最本真最纯粹的东西。他也是和这个世界脱节的格格不入的,但他并不是盲目追随世界脚步的这么一个人。
油腻其实很难定义(停顿,思考),其实就是在表演上做减法的纯粹。要知道碰到这种戏演员往往会很兴奋,就是完全演绎人的内心变化的角色,他和女孩接触,又发现消失多年的父亲的信息,这对演员来说是特别有诱惑力的 ,特别有欲望来演这个角色,演出他的多层次……这时候诱惑力太强了,怎样降低自己的表演欲望,守住纯粹的东西?好的表演是慢慢就进入无欲无求的状态。我觉得表演和修行有时候是一样的,就是修行到一定时候,是把所有的武装全部放下。
新浪娱乐:谷文通缺失父亲,可以看到这给他的人生带来的影响,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方式。但其实他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姐姐照看,某种程度上也造成了孩子缺少父亲。人的生活中有一种宿命感?
辛柏青:我觉得不是谷文通的主观意识、一定是世俗给他的压力:什么是好的教育,怎样带孩子?你自己都住很小的房子,一日三餐不确定,生活漂泊,没有稳定的职业稳定的收入,你怎么去照顾好下一代,给她更好的生活环境教育环境?世俗的眼光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我想,世俗的力量一定会让她的姐姐说,你自己这样还怎么带孩子?还是交给我们帮你带吧。而且他自己在对子女教育上应该也是有点无能的(笑)。这是一个争议性很大的角色,他不是完美的,会有人性中的许多缺点,这个是最有意思的。
宿命感这个词挺准确,其实张律导演很多片子中都有这种宿命感。
新浪娱乐:影片中您和黄尧扮演的欧阳文慧,二人的情感关系很复杂,一层层不断变化。而且感觉二人的关系一直是在由欧阳文慧推动,包括谷文通和父亲见面,也是受文慧鼓励。您自己怎么看待二人在片中的情感关系?
辛柏青:我的理解是,谷文通接触到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开始女孩莫名其妙要跟他去开房的时候,作为男人他一定会有这样小小的冲动和欲望的,一瞬间会有这种心猿意马摇摆不定的东西。然后发现这个女孩跟她表现的其实不太一样,他会重新去看待这个女孩。同时他又得到另一个线索,有关他父亲的消息。其实影片刚开始在墓地,细心的观众就会很疑惑,母亲去世这么多年,是谁来给他扫墓的?得知父亲在北戴河,女孩也是北戴河的,他可能下意识就想去看一看。不是想和女孩,那一刻他想到的其实是父亲。这个过程也让女孩对他产生更多好奇,这是相辅相成的,并不是一味的被女孩推动。其实就是时机到了。
新浪娱乐:片中您第一次和黄尧合作,作为男女主角一个沉默一个外向张扬,无论性格还是年龄差距都很大。片场你们合作是怎样的关系,来实现角色间的化学反应?
辛柏青:因为导演一直在告诉黄尧,每场戏应该是怎样的调子,调皮一点或者再外放一点……作为演员,我特别知道,当一个年轻演员和一个所谓有经验的老演员一起演戏的那种感觉。如果老演员一直不停地在那里指导,她其实会不舒服。 我不认为好的电影表演是被调教出来的,那一定不是。那一定是演员自身具备的某些气质,在那一瞬间被放大了,那就是好的表演,我尽量回避在和黄尧演戏的时候,告诉她这个词“应该接快一点,或者慢一点……”。我在怀疑这个东西,因为对我来说也是挑战,就是我能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等…… 也就是说你自己有没有定力撑住自己,对一场戏,你对表演可能有一定预期,一看对方和我想象的表演不一样,我能不能有定力来接受这种不一样?而不是按照我的想象来要求对方。我觉得这个是不公平的,因为年龄差,所经历的对人对事的理解都不一样,不可能她的理解跟我一模一样,也许这种反差就正好是化学反应。
你看片中我和她对戏的时候,就会接话接得很快,从来不会等她有反应。你会发现她一说完我会迅速接话,并不是内向的人就一定会唯唯诺诺。谷文通会说话,其实很会聊天。那些好像模棱两可的话,越直接越好,反而一停顿就会变味,会互相影响到和对方的关系。为什么这个角色不油腻?就是因为他简单,不判断。如果脑袋里不停去判断,那一定就会油腻会市侩。
张律导演电影的气质特别微妙,就是要那种某一瞬间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如果都设计好就没有意思了。我想如果是拍其它的电影,比如说强情节,或者说电视剧,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和表演目的的时候,有可能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会说咱们这场戏一定要达到什么目的,需要表演多出来一点或者弱一点。但是张律导演的电影恰恰要回避这一切,所以你就完全相信对手表演就好了,相信就是最好的。
黄尧:一直没有找到归属感的人
《过春天》中扮演女孩佩佩让黄尧在演艺圈崭露头角,影片2018年入围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相比第一次年纪还小出来见世面,这一次,在《白塔之光》中出演女主角欧阳文慧的黄尧放松很多,玩心很大,柏林电影节期间,她说自己有时间就会到周边转转,或者去认识新朋友。世界首映完后的黄尧,休闲随意的装束,明媚皓齿说话不急不慢,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她的青春活泼,不是面孔,更多来自成熟思考中的真诚,以及那种对人对事认真的态度。难怪导演张律会挑选她来出演特别的欧阳文慧,说黄尧身上总有种别样的东西吸引人,如同片中角色。
新浪娱乐:《过春天》入围过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这一次来柏林,作为主演入围主竞赛,会不会紧张?
黄尧:我还好,能够入围已经很好,来到这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新浪娱乐:这部影片是在柏林第一次看大银幕吗?和自己的期待一致吗?
黄尧:之前就只是在工作室的小屏幕上看过。肯定还是有遗憾的地方,我从来对自己所有的作品就没有满意过,每次都有遗憾。之前在国内已经看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看了,每一次看感觉都不一样。第一次看特别感动,真得看进去了,就是在氛围里看片子,并没有审视自己的表演,只是纯粹被作品感动。第二次看就对自己特别特别不满意,觉得每一场戏都有遗憾,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整个感觉都不对劲。这一遍再在大银幕上,又感觉回来点了,稍微有点安慰。
新浪娱乐:有没有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因为电影本身没有变,变是来自于你的个人心境和期待?
黄尧:我觉得可能都有吧,第一遍看没有太多期待,反而觉得完成得挺好。第二遍再看,对自己就有要求了,就反而会有遗憾。第三遍看,是在这么大型的场合,我更关注的是现场的观影氛围,包括一些小的点,能不能打动现场观众给他们一些共鸣?可能就有了一些距离,不是那么私密性质的去看影片了。
新浪娱乐:平常的表演工作,对自己的是那种只要努力、剩下就随缘的态度,还是对自己比较完美苛求的?
黄尧:我就是尽力就好,剩下的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就随它去吧。
新浪娱乐:你在中戏是学表演的,拍摄现场是比较自然放松地投入角色中,还是时刻警醒从技巧上自己需要注意哪些?
黄尧:我比较注意现场的感受,此时此地此景会带给我什么新鲜的冲击的东西。但这也不是随意发挥,更多是对自己表达上的一种体悟。
新浪娱乐:虽然之前有剧本,但张律导演在每次开拍前,并不会告诉大家接下来的拍摄内容,以及该怎样去拍,并不是所有的导演都会用这种随机的方式去拍,这在现场会带给你什么样的体验,会不会焦虑?
黄尧:不会很焦虑,我还挺期待的,每天会有什么新的东西,期待导演在现场15分钟会产生什么新的灵感。
新浪娱乐:这种方式导演会给演员留下自由的表演空间,你对角色有哪些自己的代入和贡献?
黄尧:其实每一场,导演不会有固定的要求去完成的动作,大部分时候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导演觉得是对的就可以过了。
新浪娱乐:影片聚焦北京和这里生活着的人们,不在北京出生,但您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许多年,拍完片子,觉得和你扮演的角色产生了怎样的连接,或者说有怎样的共鸣吗?
黄尧: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年,已经这么久了,对我来说也确实没有找到归属感,始终不觉得这是一个对我来说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留在这里。但同时我也很喜欢没事的时候,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漫游,我很喜欢一个人瞎逛,在逛的过程中,也会对这个城市产生喜爱,觉得有有意思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是一个漂泊者,没有安定下来。
新浪娱乐: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会有归属感?
黄尧:我就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一直没有找到归属感的人,可能跟地方也没有关系,跟自己成长的环境,成长经历也有关系。我家里人都是北方人,我在广东长大的。但是在广东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北方人,是异乡人。而上大学来了北京之后呢,他们又把你视作一个广东人。所以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算是哪里人,可能就是一个到处飘的人。
新浪娱乐:也许正是你身上的这种不确定性吸引了张律导演,那种年轻人本身的状态,以及因为地域变化对自我的找寻。你有问过导演为什么选择你吗?
黄尧: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张律导演跟我说第一次见我时的情景,他一直跟别人说我特时尚。啊,我说导演,我跟时尚有什么关系?可能一开始我理解的是比较肤浅的时尚,就是穿大名牌之类的。但张律导演跟我说他觉得时尚就是耳目一新,他说我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给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觉,和他想象的即将要见面的女演员的形象不太一样。记得我是骑着自行车过去的,裹着一件大棉袄,带着大耳机。我希望导演看到我本来的样子,而且我也知道导演的风格,希望演员就是自己本来的面貌,所以也就没有刻意打扮收拾就去了,可能这样反而给导演留下不一样的效果吧。
新浪娱乐:你在片中和辛柏青对戏,在岁数和经历上你们几乎算是两代人了。二人角色演绎了一段复杂的情感关系,和经验丰富的辛柏青对戏,是怎样的合作方式?
黄尧:这两个人的人物关系上,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就是非常复杂的暧昧的一种关系交织。我扮演的角色文慧,从头到尾就是这样一种不确定的探索过程,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亲切感,很好奇,就想去接近他探索他,但这是不是两性吸引力,女性对男性的东西?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会去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包括开了房但是什么都不想做。也会有意无意地撩他,又在伸出手的时候会缩回来,就是一直这种试探。
新浪娱乐:辛柏青老师有没有给你提出什么建议?
黄尧:没有。辛柏青老师是一个特别谦虚和善的人,他不会有那种身为长辈前辈好为人师的感觉。他是非常平视的态度,也非常尊重你的创作,不会做出什么干预。我会觉得我们仅仅是两个演员,在一起创作一个东西,他不会给你带来压力,一起工作很舒服。
新浪娱乐:新闻发布会上你也提到过,谷文通这个角色是吸引欧阳文慧的,演完戏,有没有找到他身上究竟是什么,可以吸引住一个年轻漂亮时尚的女孩?
黄尧:就是他的这种沉默吧,我觉得沉默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很多男的, 包括我爸和他身边的男性朋友,人到中年总是喜欢侃侃而谈,表达欲会变得旺盛,很喜欢给你讲大道理,或者功成名就后想去展示这个东西。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没有这些东西,他是非常沉默的,反而会让你觉得好奇,也就是片中说的不油腻。不油腻已经成为对一个中年男子的最高评价了……(笑)这种沉默也是对应了欧阳文慧这个角色过往生命中,父亲角色的缺失。她虽然有领养家庭,但是5岁之前这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她是没有根的人,这种无根的状态也是一种生命沉默的状态。两个人之间是有这样一种连接到一起的东西。
新浪娱乐:欧阳文慧在影片中大多数时候呈现的是现代女性的形象,洒脱独立,最后让我比较困惑的地方是,在抛弃他的男友重新找到她的时候,尽管好像犹豫被动,文慧却还是答应了复合的请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如果情况出在现实中你身上,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黄尧:我其实是能够理解的,就算她选择暂时和男孩重归于好,或者成为接盘侠,但对她也不是那么确定的事情。当下是同意的,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而且这个男孩也是孤儿,这种强烈的唯一的归宿感,她在其它地方是找不到的。但惟独身份认同这件事上,只有这个人跟她是完全一致的,是能够真正和她产生共鸣的。可能是这一点让她始终放不下。
而且我觉得欧阳文慧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很茫然的人。她虽然看起来很独立很清新,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想法,很积极,表现得很主动,但其实骨子里是有很茫然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约谷文通喝酒?可能这就是她的常态,可能经常自己一个人喝酒,因为没有根过去是一片空白,一直就是一个很迷茫的状态。
新浪娱乐:生活中你是这样一个人吗?
黄尧:我没有她这么茫然。面对角色同样的情形去选择?哇,这个真不好说,永远不可能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任何一个细小的念头或者因素,都可能让你动摇。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人的感情也是千息万变的。我不给自己定性。
新浪娱乐:《过春天》中你扮演的女孩佩佩有青春期少女的迷茫和寻找,《白塔之光》里的女孩长大了,却还是在迷茫和寻找。作为演员,某种程度上,是否感觉自己伴随着自己演绎的角色,也在成长成熟?
黄尧:哈,可能是吧,一直迷茫下去了(笑),可能过几年又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状态出现,我还挺期待的。
新浪娱乐:你觉得这次拍摄给自己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黄尧:(思考……)拍摄这部片子,又有机会来参加电影节,之后会更笃定一些吧。会更加坚定对自己职业的信心,能够从事这个职业是幸运,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就不要浪费机会,今后争取做得更好。
新浪娱乐:未来期待扮演和挑战怎样的角色?
黄尧:我期待可以有机会扮演有更多缺陷的人,更复杂的人,哪怕一身的毛病和缺点,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会引起人思考的。
(刘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