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仁见智】
2019年春节档,《流浪地球》和《疯狂的外星人》两部科幻题材电影同时上映,掀起了舆论关于中国科幻电影发展的话题讨论。其中,走“硬核科技风”的《流浪地球》以宏大场面、精致制作、厚重内涵,为观众营造出极具震撼力的观赏体验,进而因口碑爆棚倒逼排片逆袭,在电影市场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以20.1亿元的票房成为春节档票房冠军。而以喜剧风格表现外星人故事的《疯狂的外星人》票房紧随其后,以14.49亿元位列春节档票房榜第二名。
这两部优质科幻题材电影各项市场指数一路上扬,说明中国观众对国产科幻电影的企盼之热切。而将这一现象放置于电影类型的创作发展和中国电影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来审视,其在类型化创新、产业化发展等方面具有里程碑意义。随着中国电影工业体系走向成熟,中国科幻元年的帷幕已经开启,科幻题材有望成为继古装动作题材、主流军事题材之后又一个为观众瞩目的中国式大片类型。
其实,科幻电影并不是近年才出现的国产电影新类型,早在20世纪30年代上海新华影业公司组织拍摄《六十年后上海滩》,中国电影人就开始了对科幻题材的尝试。新中国成立后,由田汉同名话剧改编的《十三陵水库畅想曲》登上大银幕,“可以随时控制雨量”成为当时为人津津乐道的科幻景象。这些带有科幻元素的影片零星出现,并未形成规模。
改革开放之后,文艺领域进入高速发展时期。1980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珊瑚岛上的死光》上映,海底长廊等充满想象力的画面给当时的观众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之后,《霹雳贝贝》《大气层消失》《疯狂的兔子》等以儿童为表现和接受主体的影片在银幕上次第涌现,凭借对科学技术丰富的想象力在一代人的记忆中烙下深刻烙印。进入新世纪后,《长江7号》《机器侠》《未来警察》《全城戒备》《蒸发太平洋》等借鉴好莱坞类型模式创作的影片出现,也为丰富中国电影样式作出了贡献。
然而,由于工业基础相对薄弱、特效水平有待提高、创作经验相对不足,中国科幻电影创作一直在迷惘中探索前行。直到2015年,几十个科幻电影项目上马投拍。电影创作者在用影像表现人类对未来的想象基础上,提出了“重工业”的概念,为这波创作热潮赋予了产业化发展的重要内涵。《流浪地球》就是当时投拍的成果之一。
事实上,科幻电影是一个广泛的界定,可分为软科幻和硬科幻。软科幻电影通常指的是将科技与物理定律的重要性降低,借用科幻来描写人文、社会、伦理的电影类型,其中的科幻元素少有理论基础的支撑,题材也一般集中于心理学、社会学、哲学。近年来的中国电影市场不乏这类影片的身影,例如《美人鱼》《超时空同居》《煎饼侠》等。这些影片富有独特的中国式幻想色彩,往往难以与玄幻、奇幻题材区分界定。
硬科幻电影则与之相反,是以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天文学等科学为基础,描写极可能实现的新技术、新发明带给人类社会深刻影响的作品。由于对电影工业化、类型化水平要求较高,这类电影此前多出自于欧美先进制作团队之手。它们对于科学有比较强烈的指向意义,剧情发展主要依赖科幻设定,具有鲜明的科幻主题,以震撼的视觉效果以及自有的完整世界观开启观众的想象力和求知欲,促使人们跳出故事本身,对生活产生不一样的思考。
这类影片一直是世界电影市场的宠儿,创作了诸多票房奇迹,《阿凡达》《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侏罗纪世界》等全球电影票房排行前列的电影都属于硬科幻类型。而当下中国电影在科幻电影创作方面所存在的短板,正是指优质硬科幻作品的缺失。制造业有句俗语,一颗小小的电容可以反映出一个国家电气化产业的实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科幻电影类型发展也可以反映一个国家电影工业水平发达与否。
无论从观众的需求,还是电影工业的发展,或是文化传播的需要,中国都需要大量具有市场竞争力和思想号召力的硬科幻电影作品支撑。所以,繁荣硬科幻电影创作势在必行。《流浪地球》之后,中国电影人再接再厉,将用多部作品接受观众的检验,像滕华涛执导、改编自江南同名小说的《上海堡垒》,由陆川监制、好莱坞著名导演凯文·格劳特执导的3D科幻动作大片《钢铁镇·龙族之战》,由陆川执导的电影《749局》,张小北编导、改编自同名漫画的《拓星者》等。这些影片能否与《流浪地球》一道,与“奇幻”“动作”等类型剥离,以硬科幻的面貌独当一面,助推国产科幻电影发展迈入新阶段,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和其他电影类型的发展一样,中国科幻电影的成长需要时间,这不仅包括创作者持之以恒的努力,也包括观众和市场的理解和耐心。面对科幻电影,我们要抱有平常的心态,要肯定我国电影人做出的创新和探索。中国的文化背景是独特的,我们要坚持在“中国制造”的道路上不断探索,抛开好莱坞科幻大片带给我们的思维惯性,坚持中国科幻的形态,积累本土的创作经验,逐渐在国内市场形成科幻创作氛围,并培养观众基础和粉丝黏性。砥砺前行,中国科幻的征途将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