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北方网讯:“为什么我们从来看不见盲人走在盲道上?”相信很多人对此不解,是盲道使用频率低?还是盲人不敢走?让盲道真正帮上“盲”,这是市民的期待,更是视障人群的需求。
雨果曾说过:下水道是一座城市的良心。其实,包括盲道在内的助残设施也是城市良心的体现,它称得上是一座城市文明的目光。天津生活着2.5万多名视障人士,和健全人一样,盲人同样需要日常出行、吃饭购物、就医理财,他们能否安全顺畅地上路理应成为全社会的共同关注。津城的盲道遍布全市,但盲人出行却依旧感到不方便,这其中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全国助残日将至,本报记者走近盲人朋友,听一听他们内心的诉求,更希望引起相关部门重视,把缺陷尽快弥补上。我们城市的文明尺度体现在对每一个人的关爱无处不在……
“最后100米盲道”尽快补上
您对津城盲道感到满意吗?小霍、小刘两位盲姑娘分别给出了4.5分和4分的高分数,但从健全人的角度看,这个分数是盲人朋友给出的友情分,我们不值得欣慰,更不能够满足,毕竟距离她们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23岁的小霍家在蓟州区,来市区上学之前父母从不敢轻易让她独自出门,父母担心视力不佳的她会走丢,更担心交通安全问题。小霍告诉记者,盲人出行时需要在脑海中不断构图,这条路走过一遍,就要凭借脚下的触觉、耳朵的听觉去构建一幅立体画面,手中的盲杖就像探测器一样,随时查看着1米之外的路况。当这个画面中某一个点出现障碍时,就要绕行通过,下一次就会格外地精心,甚至不敢再从此处通过。
小霍所说的障碍,既包括修建盲道时遗留下的障碍,也包括人为架设的障碍,这一个个“盲点”的确阻碍了盲人的出行,甚至令他们遍体鳞伤,心里留下阴影。盲人喜欢的盲道是笔直的,这样走起来会更加顺畅,但仔细观察今日津城盲道,“盲道十八弯”有没有?井盖夹在盲道中间有没有?路旁树木抢占盲道的情况有没有?盲道地砖凹凸不平,缺少地砖的情况有没有?我们说盲道不能越来越像装饰品,它是专门修给盲人使用的,而不是修给健全人“看”的。除了这些建设时遗留下的问题,人为架设的障碍同样不少。汽车占用盲道停车早已屡见不鲜,今天共享单车挤占盲道的现象比比皆是,宠物遗落在盲道上的便溺物更让盲人出行步履维艰。难怪小霍每次出行过后,鞋底总会留下一些污垢。
尽管盲道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至少在城市的街道上还有专供盲人行走的道路,而从大街到家门口这最关键的100米盲道却是空白的。这100米盲人需要靠长时间地行走,反复地记忆,不断地磨合去熟悉。家住东丽区的小刘每周放学回家都只能走到小区门口,踩在最后一块盲道地砖上等待,等待父母下楼来接她回家,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要知道,盲道旨为让视障者能独自出行,若每次出行都靠亲友协助完成最后的旅程,再多的盲道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离家最近的100米是空白,这阻挡了盲人走上街道,阻挡了盲人顺利回家,这100米的盲道是不是应该尽快填补上?
说过了盲道,接下来说说更加“步步惊心”的过马路。小刘告诉记者:“一般情况下是跟着人群一起走,如果自己过马路,需要靠运气。”运气,一个颇具唯心色彩的词汇,用在这里又是多么讽刺。
父亲告诉小刘:当一个人过马路时,保持匀速,千万不要走走停停,那样司机难以判断。一个盲人过马路最先考虑的竟是健全人的感受。小刘告诉记者:“每次过马路,我都要靠耳朵听,通过听发动机的声音,判断一辆汽车离我的远近。”此时我们就要说,如果过街信号灯加装上声音提示,盲人过街是不是更容易、更安全?在我国众多城市早已司空见惯地有声过街信号灯,在津城却罕见,这一环哪个部门能填补上?
小刘说她出行喜欢坐地铁和轻轨,因为轨道交通有规范的报站系统,能够顺利找到方向。小刘最害怕乘坐公交车,因为有时线路报站系统不规范,有时多趟公交车同时进站,当她还没有准确找到要乘坐的那趟车时,公交车早已开走。小霍希望在街道上盲文指引能够多一些,至少在公共洗手间能够加注盲文指引,免得遇到尴尬。
盲人求助时我们要帮到底
天津市视力障碍学校教师小谢,身在一线从事特教工作14年,她既希望让自己的学生能够走出去,适应社会进而融入社会,又担心孩子们在融入的过程中出现危险。
在视障学校,文化课是必修课,视力的缺失往往会影响孩子们的记忆力,老师不断地重复只为了让他们拥有知识,进而能够学会和他人沟通,和社会不会脱节。在这里,一些专业技能课同样需要开设,毕竟走出校园后,每一步都需要靠他们自己。
谢老师介绍说:“在视障学校读书的孩子,从一年级起就会开设定向行走课,小霍先前提到的行走时在脑海中构图,就是定向行走课训练的教学成果。”孩子们在校园的围墙内可以按照老师的指引一步步认识盲道、学着构图,从慢到快逐渐适应。但走出校园的围墙,走上街道,融入更大的环境时,依旧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健全人的一点点努力,就能让这个适应过程变短。升入更高年级后,学校还要开设参与安全出行实践课,课堂设置在超市、银行、地铁、公交站等公共场所,通过实践让孩子们能够学会独立出行。“老师们会预想出若干种可能出现的问题,教会孩子如何规避风险,顺利踏入社会。”谢老师说。
描述这一过程只需要短短几行字,但盲人朋友从学到会却是漫长的过程。谈及自己的学生,谢老师说:“孩子们自尊心极强,他们很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独立,但遇到挫折后会变得自卑,甚至有些学生会自暴自弃。”对于孩子们的表现,老师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这就是社会,你们要学会适应。”老师们试图用一切方法疏导孩子们心理上的困惑,帮助他们尽快树立自信,走出阴影。
谢老师告诉记者,在安全出行实践课中,老师会教给孩子去求助。当自己的能力无法企及时,就要学会求助身边人帮忙解决。她举例说:“比如孩子们等公交车时,我们会告诉他们,和身边的人打个招呼,请他们看到车辆到来时,提前招呼一声。”对于健全人来说,如果我们在车站刚好遇到盲人求助,这个忙一定要帮,而且要帮到底,将他们顺利地送上公交车,小小的一个善举却能为盲人朋友解决大问题。
“我们的学生自从走进视障学校,他们完全读下来需要12年,这12年里接触到的都是相同的同学,因此他们格外珍惜这份同学情谊,同时他们更珍视陌生人伸出的援手。”谢老师介绍说,“很多健全人对于残疾人的第一感受是可怜,而且仅仅止于此。其实,怜悯在这一刻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伸出一双手,拉他们一把。”
助残不是口号而需行动
莎士比亚说过,“城市即人”,盲人理应和正常人一样,享受自由出行的权利,而盲道等助残设施的建设,则是为了确保他们实现这样的权利。事实上,弥补缺陷、解决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需要全社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加大修建和维护力度,助残设施可以成为人性化城市里一道充满温情的风景。
小霍的回家路需要换乘两次公交车,乘坐长途车,到了蓟州区后再换短途车,一次回家路需要4个多小时。于她个人而言,在用自己的意志战胜困难,能够一个人完成市区到蓟州的长途之旅值得骄傲。但这个过程中,如果助残设施完善了,她回家的路是不是更顺畅?
小刘清楚地记得校门口的人行天桥两侧各有68级台阶,每17级为一组,跨过天桥才能搭上公交车前往一号桥换乘轻轨。要知道这136级台阶,小刘需要走上10多分钟,如果有人上前帮个忙,搀扶她一下,提醒她脚下的情况,跨过天桥的时间是否会缩短?
我们总是说,包括盲人在内的残疾人士是困难群体,特别需要社会关爱。关爱一方面来自制度,虽然有法律规定,但却被虚置,这令人痛心;另一方面来自我们每一个人的关爱,面对残疾人,我们该深怀尊重,用自己的行动来呵护这些生命的强者;对于盲人而言,他们虽然看不到东西,但却能够感受到爱,如果连爱都感受不到了,这个世界简直太冰冷了。每一个健全人都有呵护助残设施的义务,都该用自己的爱心去让他们感受到温暖。
当盲道专道专用、变曲为直,当盲道上的障碍被彻底清除,并且铺设到家门口,当公交车能够准确报站并为残疾人士多停留一会儿,当过街的人行横道装上声音提醒装置,当超市的货架、商场的洗手间加装上盲文标注,盲人的出行和生活还会这么难吗?
盲人出行中遇到的障碍,恰恰是印刻在健全人心中的“盲点”。每年5月的第三个周日是助残日,助残行动不是在那一天喊喊口号,摆摆样子,而是应该将关爱付诸行动,把缺失的环节尽快弥补上。(“津云”―北方网编辑曲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