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老伯突发疾病倒在路边
高一男生“教科书式”救人一命
陆梓华
盛晓涵讲述当时救人的情形
首席记者陆梓华文/摄
一个多月前，63岁的王老伯兴冲冲地参加了一场高中同学聚会。没想到，或许由于过于兴奋，出了饭店大门没走几步，就倒在了肇嘉浜路上。
就在老同学们手足无措时，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挤入人群。在等待救护车到达的五六分钟时间里，“小伙”持续对王老伯做心肺复苏，为他抢回了一条命。
救人者当时怎么也不肯告诉大家自己姓甚名谁。老伯们凭借他身穿校服、校服上有“格致”二字推断，他可能是上海市格致中学的学生，于是拿着手机拍下的照片到学校询问。老师们一眼认出，照片上的“小伙”是该校高一（7）班的男生盛晓涵。
住了26天医院后，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王老伯出院了。今天中午，王老伯在老同学们的陪伴下一起去格致中学，为这个勇敢而智慧的15岁少年送上锦旗，亲口道一声感谢。
1 危急时刻“没想那么多”
“他是学校里有名的热心人，很多老师第一个认识的都是他。”对于盛晓涵的救人之举，格致中学高一年级组长余光辉和高一（7）班班主任徐正一并不意外。帮老师调试投影设备、扛实验器材，帮同学去卫生室拿药，大扫除主动干重活累活……这个勤勉的物理课代表，总是乐呵呵地帮人做这做那。
万一老人没有被救回来怎么办？万一是“碰瓷”遭到讹诈又怎么办？事后，周边的长辈大人们回想起来，真为他捏了一把汗，但盛晓涵说，危急时刻，谁能想那么多。
2 一身“硬功夫”派上用场
10月27日晚，盛晓涵正好有事，八点多才离开学校。就在快到家时，他发现路边围了一群人。他挤进去一看，一名老伯倒在地上，另一名老伯正扶起他上半身，帮他拍着背。
“我判断，他应该不是噎住了。”盛晓涵说，他留意到，脚下有液体，老伯已经尿失禁。“生物课上我们刚学过有关非条件反射的章节，所以我知道尿失禁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生理疾病，一种是大脑完全不受控制。”盛晓涵说，他之所以能出手相助还要感谢从上海市教科院实验小学、格致初级中学到格致中学，他就读的每所学校都开设有急救课程。就在10月初，高一年级全体师生还在东方绿舟老师的指导下，接受了心肺复苏和救护包扎技能培训和考核。平日里，他也时常和几个同样对医学感兴趣的同学，聊聊院前急救的话题。当然，第一次“真刀真枪”上手他也并没有把握，但情况紧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看着生命在我手里消逝。”
因为不知道老伯晚餐吃了什么，盛晓涵先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拍打挤压了两下。见没有任何食物吐出，他赶紧下一步施救，让老伯平卧。他发现老伯脉搏微弱，而且体温下降，仅有微弱的喘息，这一切，都符合心脏骤停的特征。他一边疏散围观人员，一边解开老伯胸前纽扣，开始体外按压。为了让救援更有效，他还赶紧教会老伯的同学周老伯“鼻式人工呼吸”，协助一起救人。
经过五六分钟的连续按压，盛晓涵惊喜地发现，王老伯有了自主呼吸！他不敢停手，一直坚持到120急救车赶到。
盛晓涵说，到家后他才发现，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幸好，作业在学校做完了。”盛晓涵说，自己从小喜欢打排球，最高纪录是一个小时连续垫球2300下。没想到，在做需要体力的按压急救时，这一身“硬功夫”派上了用场。
3 能够帮人宁愿做“傻子”
经瑞金医院诊断，王老伯遭遇了大面积心梗，心脏外侧三根血管全部堵塞。若非发病时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辰光阿拉勿晓得哪能办，有人出手，大家都觉得有救了”。周老伯说，这个“小伙”沉着冷静，谁也没想到，他还是个和自己孙辈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今天，王老伯来了，王老伯的同学们来了。当时一起参加聚会的王老伯的高中班主任、浦东江东中学79岁老退休教师高淦星也执意一起来了，“这么好的小朋友，一定要找他，谢谢他！”
盛晓涵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完美，“哎，当时太紧张了。其实不远处有酒店，我应该赶紧让人去借一个AED设备（自动体外除颤仪，用于抢救心脏骤停患者的便携式医疗设备——编者注）来，说不定更有效。”
他说，自己当时不想告知姓名，是因为不想让大家觉得，“某一个人很厉害”。“我只希望，大家看到校服，会想，这么小的学生都能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说出来你们不相信，我一个05后，最崇拜的人是雷锋。”盛晓涵最欣赏的是雷锋说过的话——“如果傻子能够帮到别人，那我宁愿做个傻子。”“我现在也是个能够帮到别人的‘傻子’了，我觉得很开心。”他笑道。
4 外婆知道“一定会欣慰”
盛晓涵说，自己对医学感兴趣，是因为从祖辈到父辈，家里最亲的一些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慢性病，这也让他对生命有了更多的思考。因此，他特别认真地学急救，希望关键时刻能派用场。
从小，盛晓涵和外婆最亲。他第一次坐上救护车，却是送外婆去医院。今年上半年一次发病后，外婆坐上救护车却再也没有回来。趴在病床前一声声呼唤外婆却再也没有回应的一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盛晓涵说，如今，给外婆上供的时候，他会摆上各种各样外婆生前喜爱却不能吃的甜食，让天上的她，吃个够。他说，知道自己做了好事，外婆一定会欣慰吧。
专业点评
在心脏骤停的急救上，一直有“黄金4分钟”的说法，因为心脏骤停4分钟后，脑细胞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害;超过10分钟后，即使抢救过来，也可能是脑死亡。
盛晓涵同学在遇到倒地老人时，非常冷静，通过“脚下的液体”（尿失禁）、意识丧失、逐渐消失的脉搏和呼吸、下降的体温等心脏骤停指征对老人的状况做出快速判断，并及时进行心肺复苏的急救操作，最终成功地让老人恢复了自主呼吸，为老人赢得了黄金救援时间。
——格致中学卫生老师黄沉香
记者手记
并非偶然
“热情，话多，特别爱提问，也爱管事儿。”说起盛晓涵，所有老师众口一词。危急时刻，他勇敢出手，并非偶然。
心肺复苏，需要胆量，更需要技能，还需要体力。对盛晓涵来说，这一切的获得，也非偶然。他说，他是上海基础教育的受益者。他就读的是家门口的普通公办小学上海市教科院实验小学，学校开设了生命教育课程，和孩子们认真地谈论死亡，也启迪孩子们思考生命的意义。格致初中以体育多样化教学为特色，每学年学生可以尝试四种不同体育项目，盛晓涵说，这让自己爱上了运动，关键时刻手才不会软。“垫球的手势反一反，正好用于心肺复苏。”
从2015年起，本市已为所有高校和所有普通高中学校配置AED设备，以提升校园应急救护保障水平，心肺复苏等急救课程也被越来越多的学校纳入公共安全教育课程。这让我们相信，今后，越来越多的盛晓涵挺身而出，也一定，不会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