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记者解敏5月24日报道:“对中医,我100%不懂;对中药,我90%不懂…….”自认不懂中医,却成了知名中医药院校的领航人——陈凯先,药物化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上海药物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上海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学术委员会主任……在他身上有着很多头衔,但他说,在他“科研”人生中的每一次“关乎命运”的重大选择和变化,一开始,都并非“自愿”,但他始终坚持並努力践行一点,就是把国家的需要作为自己努力的方向。
1962年,陈凯先考上复旦大学物理二系,却被分到了放射化学专业;1978年,考上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的研究生,却被派去吉林大学学习需要艰深数理基础的量子化学;1985年,前往法国巴黎进行博士后研究,既不懂法语,也不熟悉国外先进计算机的操作;再后来,只想埋头踏实搞科研,却最终出任了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的所长。
践行科技报国初衷 实现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新领域的创建与开拓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理性的药物设计”异军突起,成为引人注目的科学前沿。1988年,陈凯先从法国学成回国,回到了上海药物所。他的行李里有一台省吃俭用给所里购买的计算机,这台计算机陪伴他开启了艰难的历程。靠着2万元启动经费,他开始了在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领域的探索。
在此后的20多年里,他和同事们一起,发展了多种用于研究药物与生物大分子相互作用和药物设计的计算方法及技术,在国内率先应用超级计算机,针对数十个重要靶标开展大规模的虚拟筛选。运用这些方法,他们先后发现和优化了一批针对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肿瘤等严重疾病的药物先导化合物,其中一些被确认为候选新药,进入临床研究阶段。
助力新药现代化 实现从第三梯队到第一梯队跨越
“以前,我国生产的药品中97%是仿制药,创新药物严重缺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必须遵守知识产权保护的义务,我国医药领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长期致力新药研发的陈凯先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使命和召唤。
2004年5月,一份由陈凯先带头撰写,联合100多位两院院士联合署名的材料,向国家提出了把创新药物研究纳入国家重大科技专项的建议。
“重大新药创制”被国家纳入重大专项並启动实施之后,他作为重大专项的技术副总师,在技术总师桑国卫院士的领导下,为专项的规划、组织、实施、检查等做了大量工作,一批创新药物陆续研发出来,一个系统完整的创新药物研究技术平台体系迅速建立起来,推动了我国新药研究和生物医药产业在近10多年得到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实现了世界范围内,我国创制的新药数量由第三梯队一跃跻身第二梯队前列的巨大跨越。
融入国家发展战略 带领药物所东迁张江
上世纪90年代,随着党中央关于浦东开发开放战略决策的深入实施,上海谋划在浦东张江建设生物医药、集成电路的科技创新中心,中科院也大力推动和上海市合作,酝酿推动上海药物所东迁。
当时社会上“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观念还没有完全改变,浦东张江大部分地区在当时还是一片空地。药物所离开熟悉、便利的岳阳路中科院研究所群体环境,“孤身”前往陌生的张江园区,这步“棋”能走吗?严峻问题摆在时任所长陈凯先面前。所里一些同事对搬迁浦东表示出强烈顾虑和担忧,还有老同志好心劝告陈凯先:要慎重,不要成为药物所历史上被指责为“卖所”的人。
面对艰难抉择,陈凯先反复思考创新药物发展战略和研究所使命定位,他认识到:“研究所的发展一定要融入国家和地方的发展战略,只有这样,研究所的作用才能充分发挥,自身的发展也才有广阔的天地。”陈凯先和所领导班子召开了多次座谈会,耐心地做好思想工作,终于统一了大家的思想,顺利地实现了药物所的大搬迁。
2003年,上海药物所张江新址建成并投入使用,成为第一家整建制搬迁至张江的国家级生物医药核心研究机构,产生了强烈的示范效应。随后,各种类型的生物医药企业、机构如雨后春笋在张江拔地而起,一个国家创新药物研发技术平台体系逐步在浦东建立起来。
现在,张江已经成为国际知名的“药谷”,集聚了1000多家生物医药创新企业,一大批新药从这里诞生,全国第一个肿瘤免疫治疗的PD-1抗体-特瑞普利、抗肿瘤靶向药呋喹替尼、首个PARP抑制剂抗肿瘤药物-尼拉帕利、近17年来国际首个获批上市的阿尔茨海默症药物甘露特钠,都诞生在张江,还有一大批新药有望在不久的将来成功上市。
阐述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的科学内涵
2005年3月,刚届满卸任上海药物所所长的陈凯先,又迎来新的重任——出任上海中医药大学校长。这又是一个重大的转折:一个从事化学合成药研究的人,能当好中医药大学的校长吗?但是困难归困难,这一次他依然迎难而上,再次“转行”、重新“创业”。
在担任校长期间,他强调“传承”和“创新”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大力推动上海中医药大学创新平台建设。他组织实施了一批有重要意义的中医药项目,不断推动中医药现代化和国际化。他亲自带队到国家航天员培训中心商谈合作,使上海中医药大学和有关单位成功研发的“ 中医四诊仪”被纳入我国参与的国际航天合作项目——“火星500”计划,线远程采集问诊对象的证候信息,并进行健康数据挖掘与分析,为研究航天员身体状态的变化规律和干预措施提供了依据。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年过70的陈凯先站在“中医抗疫”的第一线。他指导、组织、协调学校和中医药学术界的科技力量,开展中医药防治COVID-19的基础和临床研究,认真总结、凝练中医药在抗击疫情中的特色优势,为防治新冠肺炎的“中国方案”给出证据。陈凯先和同事一起为《Frontier Medicine》杂志撰写综述,率先总结中医药早期介入、中西医协同抗疫取得阶段性疫情防控胜利的成果和经验,指出:中医药早期介入、截断病情、避免重症化的主张和具体实践,体现了中医药学的先进理念和历久弥新的价值。同时,他前瞻性地提出,中西协同将成为提高防治新发传染病水平、降低医疗费用和社会成本的有效手段,并必然有力推动医学科学的发展。
他是一位科学家,也是一位普通党员。几十年来他始终不忘自己入党的初衷,牢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兢兢业业为党的事业贡献力量。
亲身经历了我们国家发展的各个阶段,亲眼目睹了中国大地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正在一天天变为活生生的现实,这使他感到十分振奋,更加坚定了为党的事业努力奋斗的决心。
中医药圈子里的人习惯喊陈凯先为陈校长。即使从行政领导岗位退下来后,上中医人依然感恩老校长的帮助指点。上海中医药大学科研处长赵咏芳和药物所研究员柳红告诉记者,“我们都知道他特别的忙,是位‘飞人’,周六周日都在工作是常事,但当大家遇到难题或烦心事却总爱和陈校长聊聊,听听他的意见。他也总会耐心地听我们讲,会逐字逐句地帮助修改文稿、PPT,不厌其烦地指点,让事情得到圆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