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吃饭，况大姐总让女儿先吃。上游新闻记者 邹飞 摄
况刚会从老家涪陵出发来南川金佛山中医院治病的前一晚，特意往行李中塞进了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顶假发，是专门到城区买的，讲价后花了85元。“是个妹儿帮忙挑的颜色，说浅紫红显年轻。”10月24日，况大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原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在化疗中掉光了。戴上假发，又恢复了自信——这是况大姐的“宝贝”。她还有个“宝贝”：一个智力不如常人，她却视若珍宝的女儿。
种榨菜能手戴着假发来治病
在医院医护人员眼中，49岁的况刚会是个讲究的病人。护士小周说，她10月18日来到医院后，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戴整齐假发才出门。
况大姐家住涪陵区百胜镇，一家人都务农，有五六亩地，全部用于种榨菜。她和爱人能吃苦，除了自家田地，还把别人废弃的荒地拿来耕种，经他们一打理，又长出精精神神的青菜头。每年这个时候，就要下种，待春天收割，再腌制菜块。市民吃到嘴里的涪陵榨菜，其中说不定哪包就是况大姐一家亲手种植的，这让她颇为自豪。
今年4月，况大姐被确诊为乳腺癌，左侧乳腺被切除。化疗后，她的头发越来越少。让况大姐更焦虑的是，治病前前后后花了20多万元，这个一斤菜头只能卖两三角钱的家庭很快就负债累累。
涪陵区妇联、扶贫办为患有“两癌”的贫困妇女争取到免费在南川金佛山中医院治疗的机会，况大姐立即报名，并被选中。原来，自10月17日全国第六个扶贫日开始，南川金佛山中医院便启动了“健康扶贫”农村贫困肿瘤患者免费治疗活动，涉及100人。
涪陵到南川，只有100多公里，但这对很少出门的况大姐来说已是远门，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头上稀疏的头发，于是特意去选了一顶假发，“戴上以后大家都看不出我是个病人了，天冷了戴着还能保暖。”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新造型。
27岁女儿第一次帮妈妈洗袜子
让医院新闻发言人邓娟印象很深的是，在报名当天，况大姐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女孩，一直没说话，低着头。报名成功后，女孩也跟着来了。况大姐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丢下她，婷婷从来就没离开过我身边。”
这个与她形影不离的姑娘叫彭胜娟，是况大姐的女儿，小名叫婷婷，今年27岁。由于小时候高烧不退，导致智力障碍，说话发音不太清晰。可在况大姐眼里，女儿是世界上最值得疼爱的人。况大姐10月18日入院，比其他病友迟了一天，因为婷婷要体检，她必须等女儿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婷婷的世界很简单。她喜欢玩扑克牌，看综艺节目，扑蝴蝶，望着天空中的云朵发呆。还有就是靠在妈妈的肩头，抱着她的手臂打盹。女孩入睡后闭着眼笑，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况大姐来南川金佛山中医院治疗，婷婷也一起来了，医院特地为母女俩安排了同一间双人病房。婷婷还能像在家里一样，睡在妈妈身边，这让况大姐觉得心里踏实。
婷婷不知道这是医院，也不是知道妈妈为什么来这里。周围有很多和善的叔叔阿姨，大家都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婷婷最初看到陌生人有些警觉，但很快熟识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见了面会摸摸自己肚皮，嘴里发出“咿咿”的声音。况大姐笑着帮她“翻译”，意思是问“你吃了吗？”是婷婷自创的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到了新环境里，婷婷更懂事了。她开始学着帮妈妈洗碗，虽然通常洗得不干净，还弄得全身都是水，把衣服都浸湿了。她还第一次帮妈妈洗衣服，不知道该怎么洗，就模仿妈妈平时的手法。在搓袜子时，用肥皂一遍遍地反复涂抹，却不知要用水冲去肥皂泡，嘴里一边发出清晰的“妈——”的音节，一边回头望着妈妈，眼睛里装满寻求表扬的神情。况大姐看着女儿笨拙、却又拼命想学的样子，笑出了眼泪。
为患者提供有尊严的免费治疗
随和的况大姐才来南川金佛山中医院，就结识了一大帮病友，“我们都是癌症患者，摆起龙门阵有共同语言。”说起“癌症”两个字时，况大姐语气轻快，神情坦然，如同在讨论大家都有的一件化妆品。
况大姐觉得自己很幸运，这次来看病，医院把车费都报销了。“有的人觉得我有这样的女儿，是一种不幸。但我觉得是幸运。上天把她留给了我，我就要和她相依为命。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能让她饿着。”
邓娟介绍，包括况大姐在内的肿瘤患者，将接受一个疗程的免费诊疗。这个疗程21天，主要在于控制肿瘤病情，缓解疼痛，帮助患者恢复体质。诊疗方式采取传统医学“望闻问切”、“四诊九纲”与现代科学诊疗方式相结合，不手术、不放疗、不化疗。此次免费诊疗，不仅免除患者住院期间所有费用，他们的车旅、住宿、餐饮等费用也由医院承担，“我们希望能切实帮助到这些贫困人口，让他们感受到社会力量对于困难患者的帮助，在社会力量的帮扶中真正受益。”她说，况大姐是个很坚强，又相当有尊严感的患者。医院希望他们在这里，都能得到有尊严又有效的治疗。
“得了病肯定很艰难”。看着况大姐带着女儿来治病，专程到医院慰问的涪陵区妇联主席何静秋说：“你们一定要有乐观积极的心态配合医生治疗。现在政策这么好，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妇联是你们的娘家，时时刻刻都会想到你们。”
现在，况大姐的头发已开始慢慢长起来了。“估计很快我就不再需要它了……”10月24日，连绵阴雨几日后，难得放晴的上午，况大姐戴好假发，和病友们走出病房，去大观镇上逛街，眼中装满了自信。婷婷紧紧地跟在妈妈身后，穿着新买的枣红色防寒服，像个快乐的小尾巴。
重庆晨报·上游新闻记者 纪文伶 熊远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