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仆(木票 摄)
人物简介
林剑仆,生于1949年,从未进过艺术院校的书画自学者。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一级美术师,福建省画院特聘画师,原泉州市美术家协会、泉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书画作品多次参加国际及国内重要展览并获奖,海内外媒体多有报道,不少作品被爱好者及单位收藏。
林剑仆年轻时代的自画像
扫描二维码,观看林老口述实录视频。
1.您的书画作品在业界颇受瞩目,您却常以“无学历”“师出无门”自谦。能否说说您是如何与书画结缘从而走上“自学之路”的?
林剑仆:1949年9月,我出生于泉州笋江南岸浮桥霞洲村。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我有七个哥哥姐姐,我排行第八,是家里的老幺。童年时代我受三哥四哥的影响颇深。5岁时我跟着在安海养正小学教书的四哥到安海生活,在养正小学读书时,便开始“上大人孔乙己”的描红学习了。1956年,我回到霞洲,到我三哥任教的顺霞小学继续读书。我三哥见识广博、能说会道,多才多艺,文章对联、书法绘画、雕刻油漆都有一手。后来他因事从学校离职,到江南农械厂做油漆工。
我10余岁初中毕业就跟着三哥学做家具,帮他打下手,主要做那种闽南“七图”“十八图”古眠床以及新式工农床。当时农械厂有很多惠安来的师父,技艺十分高超,我经常帮着做油漆、画眠床、绣花布、描金等等,学到很多工艺常识,打下“白描”的造型基础。以这种方式进入书画学习,不断练习以线描绘事物,以观察事物为基础的白描,现在看来可以算是“走对路”。
我总是随身携带速写本,这个习惯到现在仍然保留着,别人出门游玩带相机,我带簿子。日常走到哪里看到有感觉的景物,就画下来,造型基础就是这样日积月累打下的。就学习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最土”的办法。中国有书画、戏曲、雕刻等各种艺术,在学习的初级阶段,工艺占极大的比重。
青少年时期,我结识了浮桥镇上的一些不同凡俗的人物。其中有一位毕业于福建师范学院的中学语文教师,诗书满腹,愤世嫉俗,因为形色与鲁迅先生有几分相似,大家叫他“浮桥鲁迅”。他介绍并提供了一些书给我读,或多或少让我接受了某些启蒙教育。还有一位“行为偏僻性乖张”的青年画家及几位美术院校毕业的青年画家,他们都是我的老师,都有着相当不错的美学素养,艺术的视野十分开阔,而且还是绘画的多面手。在与他们的交往过程中,我早年艺术观念和艺术取向或多或少受过一些影响。包括造型与色彩、现代与地方特色及个人特色的探索。
2.古人云:书画同源。您的字和画都有很强的辨识度,从“用功”的角度上说,二者有何差别?
林剑仆:我十分认同古人的这一观点,真正潜心创作的人,特别是搞中国画的人,二者应该是融会贯通的。我自己是由书入画,书画并进。“书”有时候是“画”的点睛之笔,是学养的一种体现。画完画,我比较喜欢用一两句文字做点题,并以长短跋语补题完整构图,令书画生辉。如果要学中国画,一定要学写字。甚至要先学会写字,再来学国画。画图一定要题字。如果不题字,画出来的画感觉就不够完美。
一张画完成后我会题很多跋,最多的时候题过十几处。我的求艺和想法都在里面。有时候作品放了很多天,又有感触,再题上去。所以中国字和画永远是一体的。有感悟就写上去。两种结合得好,不容易。
中国人是以人的学识和修养去解读字画的。真正懂得欣赏字画的人,不是光凭感官上的直觉去看的。对形象、色彩的认识,视觉和思维同样重要。看一个东西要有意识,特别是我们中国书画艺术,像梅兰竹菊,都是人性化的。
过去泉州老八景有一个“笋江月色”,这个场景不是你站在江边或是远处能够看得见的。每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泛舟江上,两边清源山和紫帽山的山影倒映在水中,船行经笋江浮桥时,每一个桥孔中都有一轮明月和水里倒影相映成趣,这才是最正宗的“笋江月色”的典故。过去的文人游笋江、赏月或是去九日山,都要从浮桥乘船过去,留下的诗文很多。有节奏的生活才能品出这种诗意。古人的书画大都不是表现形式,而是表现内涵。所以,要懂得艺术一定要多读书。
3.看您的画作,总是会被“有味道的线条”所牵引,渐入佳境。线条清晰硬朗,是否是您一直以来坚持的创作特色?
林剑仆:线条是国画造型的“基础”,我坚持“笔墨第一”,无论是人物、花鸟还是山水,都以线条入画。毛笔的抑扬顿挫,会让人产生思维和感情,墨汁落在宣纸上,或浓或淡,可以呈现出不同的世界和色彩,比如用墨,有泼墨、彩墨等等各种形式,墨汁在宣纸上表现可以千变万化,中国画的特别就在这里,一笔下去,笔法不同,力度不同,呈现出来的感觉也是大不相同的,有的柔软,有的刚健。这就是情绪,有作者的喜怒哀乐在其中。这种功力取决于一个创作者平时对事物的观察,创作的过程中,一起笔,胸中自有大千世界,就能倾泻出心中的思想,容不得半点犹豫,这就是“大写意”,是中国画的特色。
我觉得中国人创造的毛笔和宣纸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东西,正是这些中国传统中的特质,产生了世界一流的艺术。国外很多现代画家都对传统中国画很感兴趣,都来学习我们的东西,觉得中国画里有更先进的值得学习的东西。
外国人是用光、影、色甚至空气等来表现立体空间,中国画不是,是用一个线条就可以表现一切。线条跟书法又有很大关系。所以线,是基础中的基础。线条的使用,可以分辨出画家的性情、风格、流派。像齐白石和吴昌硕的画,线条一出来,就可以看出完全不同。一位是人民艺术家,一位是文人画家。
4.很多人喜欢您的书画作品,但对您的艺术设计不甚了解。您曾经担任泉州歌舞剧团的舞台设计,除此之外也常常替文友的出版著作设计捉刀,能否谈谈艺术设计方面的理念?
林剑仆:因为职业的关系,长期以来我对于美术设计和舞台美术的制作、对艺术形式有特殊的敏感,所以在形与色的运用上比较大胆多样。
我提出了歌剧舞台艺术要有音乐性这一观点。歌剧的舞美是最具有音乐性的。音乐其实也和美术一样,可以视为“点、线、面”的结合。低音中音高音,各种声部,各种乐器的声音(大提琴很低沉,小提琴很悠扬),好像我们油画的不同层次。艺术其实有很多共通点,美术上叫色调、色阶,音乐上叫音调、音阶等等这些,所以我觉得绘画和音乐有相似之处,曾经写过一篇论文专门讨论这个主题。
我做的第一个舞美设计是跟王仁杰老师合作的,一个反映青年生活的歌剧《浪漫曲》。之后跟许一韦老师合作了《青山颂》,用一片竹林来把舞台切分成几个空间,小景、层次、山坡。背景用暗色调的大幕,效果很好,得了优秀奖。后来又与王仁杰老师一起合作了歌剧《素馨花》等等,也受到了欢迎。
年轻时代的林剑仆(左二)看李硕卿老师(右一)作画
一路自学成长的见证
5.您如何看待艺术的表现形式?
林剑仆:艺术就是形式。外国人比较讲究形式,他们甚至认为形式就是内容。过去国人不大认同这种东西,这是因为中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不大一样。从我个人而言,我很看重形式。如果一个人的作品千篇一律,不注重形式的变化,我认为只能算是一种技巧而已,而非真正的创作。好比一个作家,当他想要创作之前,首先想到的是形式,散文、小说、诗歌都是文字的表现形式,这个形式决定了他的创作内容。
艺术永远都在形式中。一个画家不能拘泥于同一种形式。我的画风格很不相同。比如说画人物,我是根据人物的特点来决定形式的。职业、个性来选择他的形态。比如江加走,只有一个面部和一只手,眼手心相通,就够了。没有人觉得这幅画不完整。其实就是为了突出他这一双手,心灵手巧。一般来说我一定是自己先被感动了,才会画下来。
欧洲的画家,雕塑油画水彩什么都学。我们中国则有细分,最明显的就是山水、人物、花鸟。我三种都学。因为我是从西画入门的。先画素描,按艺术院校的学生要求来学习的。素描、水粉、油画、速写。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坚持走向生活,走向民间。
6.您经常自谦说自己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读书也是杂学旁收没有系统,据我所知您也是一位“书痴”,能否聊聊读书的事?
林剑仆:我初中念的是英国人安礼逊创办的培元中学,现在是泉州的百年名校。那时培元的师资很强,安礼逊图书馆内有很多古今图书,还有国内外艺术家的画册等等。我那时求知若渴,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借书,和图书馆的姚蓝老师成了知交。参加工作后,依然保持这个习惯。那时候泉州新华书店每周一、周四都会进新书,我跟几位文友必定前往“报到”。书店的人员混熟了,每每让我们在那里喝茶,拿进货单给我们看,看到有兴趣的书就帮我们找来,喜欢的就买回家。那时候的工资基本上都花在买书上了。
我看的书比较杂,一定要说喜好的话,喜欢看诗词、散文类的,中外作家的散文作品看了不少。现在每天还是保持读书看报两三个小时的习惯,数十年如此。
7.您当年的“书友”中有好几位后来都成了泉州文化界的知名人士。比如著名剧作家王仁杰先生,可以说是青年时代一路同行的朋友。能否说说你们之间的友谊,艺术圈朋友的相处方式与其他人可有不同?
林剑仆:职业生涯的最初我就一直坚持自学,上个世纪70年代初,晋江地区举办美术作品展览,我创作了一幅取名《曙光在前》的作品去参赛。内容是鲁迅在上海听到长征胜利,发了一份电报到延安向毛主席表示祝贺(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因为这幅画得奖,获得了很多好评,很多人开始认识我。
我个人的水平有限,幸运的是遇见了很多好老师。1973年,我被泉州市文化局招进文化馆当临时美工,主要工作是外出画宣传画。那个时期各种美术展览很多,有科普的、农业的等等。当时泉州有很多艺术院校学生下乡体验生活搞创作,有的人在学校,有的人在文化馆。在文化馆期间,我结识了很多有水平的老师,有浙江美院来的,福建师范学院来的,还有其他知名画家等等,我很注意向他们学习。同时一边自学,从新华书店买了国外出版的《素描教程》《色彩教程》这些专业书来看。
1982年,我创作的油画作品《新生》参加全国第二届青年美术作品展。1984年,油画《侨乡春灯》参加华东区展览,两年后这幅作品又参加全国第五届中华人民共和国50周年美展,这是泉州油画第一次参加全国展览的作品。1986年,我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此后我的作品陆续参加全国的各种展览,结交了不少书画界朋友。
我在文化馆的时候就经常跟王仁杰老师合作,帮他们画海报、设计舞台布景。在文化馆工作将近10年后,当时在晋江专区侨乡歌剧团工作的王仁杰先生帮我转到歌剧团做舞美工作。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挚友,我们经常在一起。他的习惯都是晚上写作,凌晨四五点才睡觉。他坚持“返本开新”,是梨园戏的守护者,在专业上非常刻苦努力,是我的榜样。
王仁杰、李大洲他们都是很有才华的人,学问很高,知识面很广,让我学到很多东西。他们年纪比我大一些,之前是我三哥的朋友。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们了,经常带他们去游泳、钓鱼、游玩。他们写浮桥都写得很有生气,浮桥也因此而出名。
浮桥有美食有风景又有好朋友,正是因为有一些文化人经常去,所以成为泉州文化人的怀念之地。当时结交的很多朋友现在依然经常在一起,有时候我还带他们去九日山、晋江梧林等一些古村落去看“古物”,然后去吃一些乡土味道。
林剑仆的书房就是他的画室
8.您与很多国内书画界大师有过“合作”的经历,能否聊聊与他们之间的故事?
林剑仆:我在文化馆的时候有很多机会跟“高人”合作,比如蔡展龙、李硕卿等前辈。李硕卿是全国有名的画家,当年他在泉州释雅山公园里有个画室,据他说是在北京画了很多雪景画售卖,才得以回泉州建这间画室,因而取名“雪庐”。解放初,李硕卿先生曾应邀创作《山美水库》大型画作,请我配合他画其中的配景人物。那幅画有三米多长,我大概画了数百个小人物在其中,有担土的,有推车的,各种劳动形态。
他画的时候我认真看他如何画,我画的时候他也会指导我。那个阶段是我进步最快的时候。李硕卿老师在染色、用水方面都很讲究。记得他跟我说,这个砚池,这支笔,这些墨,其中都有很多学问。后来我又跟他一起合作了《泉州破腹沟》等大型画作。
9.您在许多“忆旧之作”中寄寓自己对泉州乡土文化的热爱,其中以您的故乡浮桥为主题的创作尤其动人。能否谈谈您记忆中的故乡?
林剑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我哥哥去清源山“巡山”,写“封山育林”的标语。每当看到大石头或者大墙,我们就去写标语。所以清源十八乡我几乎都走遍了,对清源山很熟悉,基本上凭借记忆可以画出以前的情景,包括吃了什么东西,我都记得。
我很少对现实进行直接的观照,对一个镜头写生式的描摹。许多艺术家到了晚年都是“活在记忆中的”,尤其是童年的回忆更为清晰,当然,创作的过程中难免会将这种记忆诗化。
浮桥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对那里很有感情。所谓的“温柔之乡”,我画中的点滴都来自记忆深处的真实场景,一棵树、一座桥、一个站在路口的人,仿佛依然是鲜活的。
我不能说强大的记忆力是一个创作者必备的条件,但你对事物的观察、体悟包括生活速写记录会让你加深对周围场景的印象。我的很多作品都是凭记忆创作的。
上个世纪60年代末,浮桥尚未开发,街后就是农村,果园菜地,牛鸣鸡啼。自安永德山区奔腾数百里的晋江就从这里冲向平原汹涌入海。春潮夜源、颇有“湖平两岸阔”“月涌大江流”的气势。秋日芦花劲放,斜阳下一脉清流、几点渔帆、古老石桥上行脚匆匆、远处农家炊烟渐起,别具一种萧疏意味,像马致远《秋思》里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偏安一隅,又或许是因为城乡结合、农家的质朴敦厚本分老实还渗透散发在小镇的日常生活中。还有浮桥镇的小食,肉粽鱼丸春卷卤肉壶仔饭……都保留着地道的闽南风味,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陷入回忆并陶醉其中。我有一幅以浮桥为主题的画,很多感悟都在那幅画里了。
过去从浮桥到泉州要经过三座桥。第一座是浮桥,过了浮桥是黄甲街,那里的人都姓黄,以做竹器为生;第二座叫许桥,也叫三千坛桥,住的是从晋江许福林迁过来的许氏,这个村以做箍桶出名。这里做的木桶工艺、质量特别好,有的家庭一个桶可以用几代人。以前泉州城水路发达,永春德化的货物大都靠小竹筏运送到泉州。做竹筏的、箍桶的材料都堆积在这个水边,小时候我整天在那里玩;第三座就是临漳门吊桥,从这里过来就进入泉州城。
社会进步后,原来的手工业很多消失了。过去在文化馆工作时,每天空闲时都会去一间刻印社看师傅刻印,或者去看做秤的工匠做秤子。我从小喜欢工艺,对手艺人特别关注,喜欢看他们做东西,所以记忆中保留着很多当时的场景,后来能想得到的就将它们画出来。比如做秤子的,做一杆秤子需要非常多的工艺,分毫不能有差池,现在都用电子秤,传统工艺都没了。以前大人总说,你要去好好学一样手艺,一世人吃不完。一技之长,就是这样,只要你好好读书,学一样手艺,一世人研究。像我爱书画,一世人就是这一支笔,其他也没什么。工作刚好与兴趣有关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林剑仆的书法作品《字为心画》
林剑仆的《笋江有此好风光》饱含着他对故乡的一片深情
10.您的《林剑仆古今文化名人百图》即将出版,业界评价甚高。这些人物图谱创作了10多年之久,您最初是如何立意的?能否谈谈创作过程?
林剑仆:这本画册的主角是“一百位影响中国文化历史的大师们”,也可以说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先生”。历史上五代卫贤与近代张大千等现代画家都画过一些高士图,精彩纷呈,大多数为隐逸之士。我这本画册画的主要是近现代人物。不是有意“厚今薄古”,只因感觉古人已被画尽,而近现代文化名人留作较少。这些影响近现代中国文化进程的“大人物”,有大儒名士,著名学者,艺术大家,都真才实学,各领风骚,绝无滥竽充数之辈。还有少数几位为本地乡贤。当然,由于篇幅所限,精力不逮,难免有遗珠之憾。
上个世纪80年代,我的第一幅人物作品画的是我们晋江乡贤蔡其矫先生。当时福建省有两个重要的文化机构,福建画院和福建文学院,蔡其矫是文学院的院长。他曾经到延安听过毛主席的演讲,泉州文化馆请他来开讲座,讲延安精神,我去听了,这幅画就是我印象中他在演讲时的样子。后来我又画了时任福建省画院院长的丁仃。他很有才华,漫画、版画都很厉害。画出来之后,大家觉得很传神。他本人看了这幅画之后,也觉得特别好,说要拿去发表在《讽刺与幽默》上。就这样陆续画了一些熟悉的人。
起初是我把画好的几位人物作品挂在家里的墙上,北京、上海一些编辑朋友来了之后,不约而同地建议我要画一组人物画,不知不觉中越画越多,于是有了系统地创作一本人物画册的想法。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画大人物,高山仰止,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懈怠。画册中的每一位人物既是历史,也是现实。他们的故事都很精彩。为了形神兼备,我花了很多时间读书,了解人物所处时代及其所作所为,让他们在自己心中活起来,最终在画面上活起来。画完之后,再添上几句或楷或行的真草隶篆的书法、长短跋语,书画文章构图交相辉映。
11.百人图里有一幅是黄永玉先生与张仃的画像,您和黄永玉有过一面之缘,这幅画您是依据自己的印象创作的吗?
林剑仆:黄永玉先生少年时在闽南一带生活过七八年,曾经在浮桥的朋友家住过一些时日。1941年他在泉州邂逅过弘一法师,对泉州、安溪一代颇有感情。大概是1973年,那时我在泉州市文化馆工作,有一天领导找我去,说黄永玉先生想见我。去了才知道,他在清真寺看到一幅我的画,觉得有点意思,想见见作者,于是他们就带他到了文化馆。当时我在画室画画,黄永玉先生就在一旁看着。后来他让我带他去李硕卿老师家,作为一个后辈,我只是静静聆听他们聊天。
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记忆力特别好,还记得他当年在浮桥的一家理发店剃过头。
12.您当下的创作状态如何?许多艺术家把专业视为生命,据说您的夫人也曾经“批评”您“只知道画、画、画,饭也不吃。”您如何看待艺术与生活的关系?
林剑仆:艺术一定是跟生活联系在一起的。我每天几乎都在画室里度过。下午5点多钟,就骑单车出去,画风景、速写,小油画很多。大街小巷我很熟悉,我很关注古民居古建筑。很怀念征迁前那些旧街古巷里的老房子。
我的贤内助爱妻萧蕙,工作理家侍夫教女样样精能,生活上无忧无虑,使我能安心从事艺术生活。我自1973年进入泉州市文化馆工作至今从泉州歌剧团退休,工作之余基本是在家里的画室度过。除了室外制作宣传画、布景及其他大型画作,其余都在自家画室设计、进修及创作书画作品。我坚持“创作要从生活走向民间”,搜集生活素材,创作的山水、花鸟、人物始终贯穿着闽南风情气色。所有学过的东西都是有观察的,民俗活动、风景古迹,包括花花草草。
我喜欢养花,临漳门那里有各种各样的三角梅,我很喜欢。笋江公园也有一种当季的花,很漂亮,我也把它画下来。
我画了很多闽南特色的景物,比如紫帽山、清源山,蟳埔女、惠安女等等,很多人看我的东西一眼就说,闽南的。地方特色很强。
艺术是我终身的职业。活到老,学到老,就是我的看法。我的创作到现在还是在变化中,仍然是一直在学习的。
【来源:泉州网记者 颜瑛瑛/文(图片除署名外均为颜瑛瑛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