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草
梅真
初见时,它就那么独自安静地坐在书屋旁边那棵高大的红叶李树下,准确点说,就在那个刚刚灌满水的树坑的边沿上。由于隔着一定的距离,视野中它不过就是那么一株娇小玲珑的翠绿色的草而已。但因其身后是一片刚翻种过的光秃秃的黄土地的缘故,所以它憨嫩嫩的样子比较显眼,也就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
当我轻手轻脚地靠近时,才发现原来如此娇小的它竟然四枝八杈的每个枝头都开满了花朵。它那褐红色的枝干、桃形的叶片和米黄色的花蕊,在晨光下泛着绒毛般的光泽;娇小的叶片和花蕊,越是到顶部和花蕊的中心位置,越显得娇小,但却排列得井然有序且紧簇而巧妙,色泽也由深到浅更加的翠嫩欲滴。它褐红色的主干上斜伸出来几把叶柄,且每把叶柄上托着一盏“莲台”似的花托,凝眸细看时,觉得非常美妙。
我欢喜地问园丁:“师傅啊,咱们这里移来了不少省内外名贵的树木和花草。那这个小东西叫什么名儿哩?”园丁笑道:“这是一种草啊,一种叫不上名字的很会开花的草。”
“呵!原来是株会开花的无名草啊,它竟然如此的优雅脱俗!”我几乎是趴在地上,从脚到头凝视它在蓝天下的姿态,心里想:这小家伙在一汪水边独自静静地坚守,在这个树木、花族名贵而繁多的园子里,它急匆匆地来,就是要与迎春花媲美,与桃花杏花儿争春。虽然它置身在不显眼的地方,但只要吮吸到一丝丝水分、感受到一米阳光,就会积极地生长、开花。
农历的二月下旬,陇中的天气还时不时地会倒春寒啊!而它,是急于报答什么呢,还是生性倔强?小不点儿竟然昂着头,举起一盏盏灯火似的花托,花朵开得那么热烈、那么忘我。
环顾四周,蓝天下,这株会开花的无名草,它的身躯无疑很小,周围的任何一棵树、一个灌木丛都可以把它轻松地包围、遮挡。然而,公平的阳光依然会透过树的缝隙,暖暖地照在它身上。它就这样执著地生长着,你若用指尖触碰它的全身,它就会非常柔韧地摇曳起来。
“这种开漂亮花的无名草,是草,也是花。它们和冰草一样,最适应在贫瘠的土壤里繁衍。”园丁说,“它最高能长到一尺多高。去年的我都给锄掉了,有些可惜。今年,等到它们籽粒饱满的时候,我打算多收拾些种子,等明年春天点播在后园里。后园里的古树多,树荫下其他名贵的花花草草不易成活……”
会开花的无名草啊,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一株草呢?你就像一个孩子,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玲珑,又那么的可爱。阳光下,你愉快地成长,忘我地开花;轻风起时,你手舞足蹈,唱起欢快的歌谣。
你这株会开花的无名草啊,你注定不会孤单。君不见,连日的春雨已经润透了干渴的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