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锡的足球运动裁判证
留存下来的朱天锡唯一的相片
●李国泰 李涯 陈瑞玲
梅州人对足球的爱可谓狂热，在梅州众多足球“铁粉”中，81年前的梅州足球迷朱天锡卖田骑自行车到广州看球，可谓是全国足球界的一个“壮举”。80多年来，此事只在民间流传。近日，作者采访了强民体育会、足球文化研究的行尊温威光先生，还到梅县区西阳白宫采访朱天锡的后裔们，终于将此事揭秘——
“挟死朱天锡”
据说梅江区西阳镇白宫四平村有个人叫朱天赐（1918～1991），早年毕业于西阳中学。西阳中学是出名的现代足球运动传承地之一，每当放学之余，中学生和社会青年都聚在球场上打球，朱天锡在西阳中学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力。他的父亲叫朱东文，因家中排行第四，人称“东四伯”，在西阳墟开了间小食店。平日里西阳周边的足球迷们常聚在店里喝酒聊足球，朱天锡放学踢完球后就在店里帮工，也是店里球迷中的“大声公”，常常因一个传球的走位而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上世纪20年代后期，梅城足球运动从学校发展到社会各阶层。1927年冬，梅城青年工人每天下午都集中至考棚（现民主路戏院）踢足球，同时酝酿成立一支足球队。
1929年春，一帮足球爱好者商议成立了梅县强民足球队，张卓晋被选为第一任队长。1931年，印尼归侨温集祥加入了强民足球队，被选为第二任队长，强民足球队实力日见加强。同年秋，梅县举行全县性足球锦标赛，有13个队参加。“强民”连胜11场，平1场，首次获得冠军。次年，强民足球队出访蕉岭、汕头等地，在汕头以2∶1战胜访汕的英国轻巡洋舰足球队。
1934年春，梅县强民足球队改名为“梅县强民体育会”，选举温集祥为首届会长，增设篮球队、乒乓球队等，扩大了体育运动项目。
1935年5月，梅县以强民会员为主力组建足球队，参加广东省第十三届运动会，战胜上一届全省冠军、号称“岭东盟主”的汕头队，荣获全省联赛冠军。
1935年，朱天锡18虚岁，在西阳中学毕业后，报名加入了梅县强民足球队，每天骑着租来的旧单车上梅城参加训练，他的球技得到了队友们的认可。他虽然身材不高，但在比赛中专走“下三路”，盘带功夫了得，经常出奇不意带球直捣龙门。所以在与各个队比赛时，对手特别提防他，带队的都会叮嘱自己的球员，要“挟死（客语：挟制、盯紧之意）朱天锡”。从此，在梅州足球界，“挟死朱天锡”成了一句口头禅。笔者在白宫采访时，一提朱天锡，当地七八十岁的老人马上接口说出“挟死朱天锡”的当年流行语。
卖田看球赛
1936年10月，强民队再次代表梅县队到广州参加第十四届广东省运动会，因是上届冠军，梅县队直接进入决赛，本届的对手是宝安队。因强民队所有的服装、食宿旅费均为队员自费，朱天锡回西阳墟的店里向父亲讨要费用，父亲说没有钱给他。由于强民队赴穗的时间紧迫，没有费用的队员不能安排参加，朱天锡眼巴巴地看着队友们兴高采烈地坐上汽车奔赴广州了。
第二天，他垂头丧气地回到白宫“殿中围”老家，一个人伏在饭桌上伤心流泪，母亲邱导妹见儿子以往回来都是满脸兴奋的，这次不同以往，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朱天锡从小跟母亲感情很深，就把因为没有钱出广州打球的事跟母亲说了。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身上也拿不出钱来，只能看着儿子伤心。
晚上朱天锡到同村丘仁高家里泡茶聊天解闷，丘是村里“梅林学校”的校长，也是一个足球迷，平日非常欣赏朱的球技，就问天锡：强民队不是出广州打比赛吗，你怎么还在家？朱天锡就把没有钱出广州打球的事说了。丘仁高是个热心人，认为天锡不去参加比赛是强民队的损失，就对天锡道：我借钱给你出广州参加比赛吧。天锡一听高兴坏了，就赶紧回家跟妈妈说了。妈妈看儿子那高兴劲，就说跟人借钱始终是要还的，听说同宗的彬伯姆想买田，不如将村边一块坝地里的水田卖给她，不用欠人情。朱天锡星夜走路出西阳墟，跟父亲求情卖田。父亲平日不大管家里的事，听说天锡母亲同意此事，也就答应了。于是天锡回到家里，与彬伯姆写了卖田文契。虽然他觉得这样做对家里有点愧疚，但这一场赛事非同寻常，他一拿到钱就赶去梅城汽车站。
当年出广州的汽车不是每天有开，隔三天才有一班客运汽车到广州。天锡算了一下，当时的汽车是烧木炭为动力的，出广州要6天才能到。朱天锡凭着一腔热血，跑到自行车店租了一辆单车就骑着上路出广州。他踩自行车日骑夜宿，近600公里路程走了7天才抵达。到广州当天，正好梅县队在“东校场”与宝安队决赛，他虽没有上场参加比赛，但在场边大声呼喊，为队友加油。
本届省赛，宝安队不惜重金聘请了七八名香港球队甲组球员上场，在全省足球联赛中战胜了所有对手，实力最为雄厚。他们轻视大山里的草根球队，竟在球场边上挂出“梅县队不是对手”的大横额。梅县队虽感压力山大，但有众多梅州乡亲在球场助阵，也不恐惧。时任第四军军长的黄任寰将军由原梅县县长彭精一陪同亲临阵前观战。香港嘉属商会许诺：若蝉联冠军，将在队员们住的广州“大中酒家”设宴庆贺，并出资邀请全队在年内访港，请“亚洲球王”李惠堂亲自给队员们上足球课。这些，无不给球员们打气鼓劲，增添百倍信心。队员们带着家乡人民的期望，在球场上拼尽全力，不负众望，以超强的技术实力，以5∶4的比分战胜了宝安队，蝉联冠军，成为足球赛场上新的岭东盟主。朱天锡高兴坏了，几天来，因卖田看球的愧疚被胜利的喜悦代替了，他心里想：这田卖得值！
比赛结束后，他将单车托运，与队友们一起坐汽车回到梅县。“朱天锡卖田骑车出广州看足球”，成了梅州足球史上极有特色的一次壮举、一段佳话，也成了梅州球乡球迷的骄傲。
培养了一批国脚和省队球员
在白宫四平村朱天锡的老家，作者终于找到了留存下来的朱老先生唯一的一张相片，还采访了朱天锡的儿子朱新发、朱良发。他们说：父亲从广州回来后，更加热爱足球，天天奔跑在球场上。丘仁高校长看他对足球一往情深，正好梅林学校（后更名四联小学）有老师辞职，就聘请朱天锡为老师。1953年，朱天锡调入西阳中学任体育教师，1960年12月，朱天锡考取了国家足球运动一级裁判职称，成为梅州顶尖的足球人才。在西阳中学任体育教师期间，他发挥自己的特长，培养了黄德保等一批国脚和省队球员。
朱天锡卖田看足球，是梅州人热爱足球的一个典型，成了梅州足球文化的一段重要史实。如今，梅州有了自己的甲、乙级职业球队，校园足球、草根足球开展得如火如荼，朱老先生当年的壮行激励着球乡的人们在重振球乡雄风的道路上砥砺奋进，再创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