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新会橙,许多年轻人可能不认识我,但稍微年长的广东人都知道,我也曾贵为“明星”,甚至比弟弟新会柑还出名。
最近, 江门市与美国河滨市为庆祝结为友好城市20周年,双方商议建造雕塑,这才揭开两个城市因“橙”引发的一段情缘,我才突然受到关注。“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的后代被冠以中美“橙王”之称,而我的处境却有点尴尬,种植园里遭人嫌弃,难有立身之地。
成熟的新会橙挂满枝头。
我曾漂洋过海,孕育出美国橙王
我的家在新会,这里的河流、土壤、气候共同组成了独特的生长环境,难以复制;几百年来,我和弟弟新会柑齐名,一个果肉甜美,一个果皮陈香,是上天恩赐给新会的两大宝贝,“阿橙”、“阿柑”号称“新会TWINS”。弟弟新会柑敢“脱”露肉,在新时代凭借“阿柑正传”大红大紫,更通过华侨把陈皮带到世界各地;而我则漂洋过海把种子撒到大洋彼岸,落地生根,在新环境中孕育出后来的“橙王”。
17世纪,葡萄牙天主教传教士来到澳门,被我的甘甜吸引,于是把种子带回了葡萄牙种植。后来,葡萄牙人又把我带到了巴西,后又辗转从巴西传到美国。我开始在美国落地生根,并历经多次改良。
1873年,美国农业局把我的两株幼苗引种到加州河滨市。得益于加州充沛的阳光和良好的土壤条件,孩儿们在河滨市茁壮成长,在冬季结出了硕大而香甜的果实。1878年,河滨市开始大规模商业化种植新一代的我,著名的“新奇士橙”就此诞生。
好事多磨。几年后,我的后代在河滨市遭到了虫害。橙树农场主请来了600多名华工,其中近500名来自台山,他们一片一片地清洗树叶,移除虫卵,终于挽救了我的新族群。加州“新奇士橙”,迎来了黄金发展期。
正是这一段深厚的历史渊源,江门市与美国加州河滨市在热心家乡发展的当地华人牵线搭桥下,于1997年5月结为友好城市。
如今,纪念雕塑的建设又将我的这段传奇展现于世人面前。但是,作为缔结这段友缘的功臣,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我和弟弟都曾有过一段辉煌,大面积种植在新会的土地上。但到了90年代,我们家族跌入了低谷,弟弟阿柑的种植面积只剩下几千亩亩,不过他后来东山再起,如今又恢复到6万亩规模;而我则一蹶不振,萎缩到几百亩的容身之地。
回想1973年全国柑橘会议上,我被评为全国十大良种之一。我的后代廉江红橙,母株发现于廉江市内国营红江农场1960年种植的新会橙园中。红江橙在1986年江西南昌召开的全国优质柑橙补评会上才被定名,后来更被冠为“中国橙王”,成为当今国内市场上唯一能与美国新奇士橙相媲美的红肉型柑橙新品种。
殊不知,作为他们共同的父亲,我在新会的种植过程中也显露过这些优良性状,也曾选种培育过,可惜最终没有大面积种植,错过登顶的机遇。
前几天,南方日报记者来采访我的身世,新会区农林局的技术人员也为我正名了。“在新会橙的后代繁育选种过程中,也曾发现适合于西方人口味的高糖高酸性状,这些良性变异都曾被并加以培育,不过,后来这些品种都缺失了。”
曾贵为贡品,如今何以得保护?
新会会城东甲村,那是我的出身之处,从野种被选育,元代已有较大规模人工种植。到了清代,我已贵为贡品,每到甜橙成熟之时,东甲乡的百姓都要精选七大麻袋甜橙去朝贡慈禧太后,由于路途遥远,“贡橙”有的在途中烂了,有的送给地方官员,到京后送给大官和太监,最后用玉盘呈到慈禧太后面前的也只是几个而已。
岭南佳果中,我与增城挂绿最有名,同被列为“贡品”。“新会甜橙,皮色金黄,呈日字形,底部有圆圈,果汁丰富,味同蜂蜜,芬芳可口。”清乾隆时,胡金竹所著书中就写有“凡果未熟皆酸,独新会甜橙未熟先甜”这样的佳句赞美我;在几百年的种植历史中,我也曾演变出不少优良品种;如今,流传下来的优良品种还有天马支系(天马曾有国营农场)、坑云支系等,而种植区域,却仅剩几百亩,天马的三通公司有20亩,围垦有几十亩,三江的新马单岛上,老园也有几十亩,零散分布于新会柑的产区里,我从和弟弟齐名的主角变成彻底的配角。
好在,也有一些对我情有独钟的人,为一尝我的美味,坚持种植,传承着我这个品种。启超大道旁的三通农场,我在这里度过了八个年头。种植园主李伟才原籍新会七堡,上世纪90年代取得香港永久居民身份,如今回来种植新会柑桔,他告诉记者,“小时候没得吃,所以种植一片来弥补这种情感”,于是给了我20亩的容身之地。
李伟才幼时生活在新会的年代,我只种在国营农场,并不流到市场上。开办农场后,他从农科所购买一批果苗,满足自己小时候这个单纯的愿望。李伟才种出来的橙果,和新会柑同价,卖10块钱一斤。让我感动的是,有的人嫌我贵,他也不贱卖,而是用我的果子来制作酵素。在果场负责技术指导的刘先生也说,李伟才的这个情结,客观上是对本土品种的保护,愿更多有志人士为传承这一传统种植文化作出不懈努力。
作为几百年的岭南佳果,我也不想就此灭绝,但要保留住这个优良品种,还须更多人来一起努力。我的弟弟新会柑建有数千亩的保护地,我能否享受到一些保护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