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
每天,在广州老西关的街头,越华路上的老字号里食客熙熙攘攘,游客、市民都聚集于此一叹美食。几百米外,西汉南越王墓标注出岭南古老文化的厚度。
羊城得名源于对食物的向往,而“食在广州”的最初发源,便在西汉南越王博物馆内。据史料记载,1983年发现的南越王墓,就出土了鼎、鍪、甑、烤炉种类繁多的炊具及丰富的食材,可以说是食在广州的起源。
如今,中外游客带着全球首本《米其林指南粤菜》一探广州美食的魅力……这是继1990年米其林指南面世以来,米其林首次推出单一菜系指南,显示出了粤菜在全球视野的超旺人气和深厚影响力。
从古至今,“食在广州”以开放包容的姿态融汇东西南北,走向世界。伴随商贸发展,舌尖上的文化成为广州与世界中西互通的符号。
兼容并包:2000多年前,南北风味共聚南越王盛宴
时空穿梭回2000多年前的西汉时期。在南越王“钟鸣鼎食”宴请群臣的宴席上:美味珍馐样样齐全,菜色丰盛,烤乳猪、蛇羹、白灼贝、捞鱼生……早在当时,南北风味已共聚南越王盛宴。
《晋书》中说:“广州包山带海,珍异所出”。两千多年后,当人们看到南越王墓后藏室出土的饮食器具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从“御膳珍馐”到炊具容器,一应俱全。
两千多年前的南越王,已经将天上飞的鸟雀,水下游的鱼虾,地上走的禽畜,都烹制成了佳肴,形成了岭南饮食文化独树一帜的风格。
南越国在岭南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据史料记载,秦王朝统一全国后,在岭南新设三郡,大批中原人来到岭南,这也是南粤最早的“移民”。
移民的到来带来了文化的融合与变迁,为广州文化添上包容开放的底色。
各地烹饪技术集聚广州,多样的物产资源成了饮食文化融合发展的伊始。考古学家发现,在墓主南越国第二代国王赵眜墓中,随葬有粮食果品、海产、野味、蔬果等,仅水产品就有14种之多。也证实了岭南人食海鲜的悠久历史。
“南越国的‘食官’、‘厨丞’用古代的‘平底锅’铜煎炉、西汉‘BBQ’铜烤炉等炊具将丰富的食材资源完美糅合成为佳肴,便成了最初的粤菜。”在南越王宫博物馆馆长全洪看来,这种兼容并包的饮食风气,奠定了粤菜的整体基础,影响了岭南地区长达两千多年。
全洪说:“广州人‘敢为天下先’与开放包容的精神,一脉相传,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初见端倪,这也是正是‘食在广州’饮食文化传统所孕育的内涵。”
2018年,南越王宴会作为粤菜的发源之一,入选广东十大主题名宴,千年美食在现代广州重现。“食在广州”经过一代代人持续不断的改进与创新,一直绵延至今,影响深远。
海纳百川:西餐最早传入始岭南
不出广州,吃遍世界。
在广州,北连环市东,南接东风东,建设六马路被誉为“不用出国即可吃遍全球”的美食街。在这条全长不过700米的小巷子中,汇集了韩国、日本、越南、新加坡、意大利等多家餐厅,海外美食一应俱全。
作为中国对外交往的窗口,广州是千年不衰的通商港口城市。身处南海航运枢纽的地理位置,广州人早就驱驰于辽阔海洋,商业文明发达。商业的繁盛与对外贸易的发展也带来最早的海外饮食文化融入广州。
汉代开始,广州既是陆上交通枢纽,更是海上交通的必经之地。唐代,广州是国内第一大港,据《新唐书·地理志》载,唐时,我国东南沿海有一条通往东南亚、印度洋北部诸国、红海沿岸、东北非和波斯湾诸国的海上航路,叫作“广州通海夷道”,这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最早叫法。
当时通过这条通道,丝绸、瓷器、茶叶和铜铁器成为四大宗出口货物;外国传入了土特产、物种、艺术,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宋元时期。
从海上丝绸之路发祥地,到“一口通商”口岸和先行先试城市,广州作为枢纽城市的发展历史中,饮食成为外来文化融入广州的纽带,多元文化交互碰撞。
在唐代,中华与海外美食文化发生“初邂逅”。如今广州的海珠中路和光塔路一带,是唐朝时的“藩坊”,即外国人聚居地。段公路《北户录》记载,“根似菜根,蜀人所谓苴香”。来自中亚、西亚的“胡人”将富有“洋味”的外来饮食,如香菜、菠菜等,引入成为广州人的日常的餐桌食物。
今年2月,一年一度的广府庙会美食区内,除却传统广府美食外,展示出了西式和东南亚美食。其中,中国最老字号的西餐厅太平馆的展位人气颇旺。
其实,早在清代中前期,最早的西餐传入中国就在岭南。现在粤菜里的很流行的“焗”,正是英文“cook”的粤语谐音。“不出广州、吃遍亚洲”,在清末已现端倪。
清光绪年间一位叫胡子晋的南海人《广州竹枝词》写道:“由来好食广州称,菜式家家别样矜。”到了民国十四年(1925),《广州民国日报》在《食话》的一开头写道:“食在广州一语,几无人不知之。”正是当时“食在广州”早已四海闻名。
而现在,食在广州依旧有着对外“强吸力”。《广州商贸业发展报告(2018)》显示,2017年广州住宿餐饮业零售额为1143.24亿元,广州人“吃”出了全国第一。其中住宿和餐饮业合同外资额同比增长9.1倍,一定程度表明了广州餐饮住宿业对外商投资具有吸引力,国际化水平提升。
远渡重洋:郑和下西洋让广锅扬名万里
回溯历史,广州这一千年商贸城市中文化对外交往中,美食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它联结着历史、经济、贸易、外交和文化。可以说,古代丝绸之路是中外贸易之路,也是中外饮食文化交流之路。
史书记载,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仅中国对外输出的4个大宗贸易品中,茶、瓷器都与饮食有关,而输入的许多贸易品也与饮食相关。
南宋时期,“南海一号”将广彩从广州带到欧洲,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将包括饮食器具在内的瓷器销往亚洲、欧洲、非洲等国家。
当时,中国瓷器在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广受欢迎,其饮食器具被达官显贵使用。近年来,在中国沿海海域出水的,仅南海一号沉船前期出水的瓷器有6000多件,其中多为饮食器具。
明清时期,有一个有关于食物的“广东制造”也大名鼎鼎,就是当时的“网红”产品“广锅”。吴承恩《西游记》里面孙大圣吓唬妖怪时都要拿它壮声势:“拿广锅把你这妖怪煮成杂碎!”
在古代一带一路交往中,郑和下西洋广锅让广锅扬名万里。由于明朝的海禁政策,每年通过走私到邻国的日本和东南地区的铁锅就成千上万。
器具之外,还有美食文化的输出。意大利人马可波罗《马可波罗行纪》中,就记载了许多中国的饮食品及制作方法、礼仪与习俗,在欧洲很快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广为流传。
如今,美食文化更发挥着世界交流中重要的影响力,展示广州作为千年商都的时代新貌。2011年,广州获评福布斯中国餐饮十大影响力城市,是世界美食城市联盟内地唯一成员。
今年年初,世界经济论坛2019年会(冬季达沃斯)举办期间,在广州城市形象国际传播推介会上,全球嘉宾共同感受“美丽花城”的独特魅力,品尝“食在广州”的精致美味。
去年,全球首本《米其林指南粤菜》在广州发布。就像指南中所说:“中华各菜系百花齐放,其中粤菜堪称中国菜系的代表,粤菜餐馆踪迹遍及全球,为老饕趋之若鹜,是感受中华饮食魅力不可不尝的菜系。”
随着千年商贸城市的发展,中国与世界的交流频繁,中华美食走向世界,粤菜也深度改变着世界各国的餐饮习惯和文明观念。
当下,广州将打造“国际商贸中心、国际交往中心”,而广州餐饮的定位是“世界美食之都”,将建一江两岸国际美食长廊。到2020年,广州将打造成为与香港、新加坡等亚洲一线城市比肩、业态丰富、层次各异的知名美食城市。
古往今来,在海上丝绸之路的一船一货中、在广州千年商都互通有无的商贸往来之间,“食在广州”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汇聚着世界各地的饮食传统,在一带一路领召下走向世界。广州的一滋一味,汇聚成两千年源远流长的饮食文化,成为走向世界的一扇窗,连接着全球的文明与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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