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一名文职民警,却能守护一方平安他长期在机关工作,临危受命扎根小镇他绰号有很多,喜欢和讨厌他的人都喜欢这样叫他——
小镇里的“眼镜爹”
“来了啊?你先坐,自己先喝点茶……”
中秋节前,老丁走街串巷,向老人、困难群众赠送月饼。
记者来访,丁厚尧抱歉地笑了笑,匆匆往外跑,不忘摸了摸自己越来越光的脑门,“又来了,几个邻居之间吵架的,我怕他们搞不定去看一下。”
在海口市琼山区龙塘镇,派出所所长丁厚尧无疑是最忙碌的人之一,处理完一起纠纷后,他端起大茶缸“咕咚咕咚”一阵狂饮,“不好意思啊,我们只能聊一个小时的时间,下午还有一场抓捕……”
老丁的办公室从不关门,群众来了“自助”式拿烟、泡茶,老丁的群众工作就是从这里开始。
不关门的所长办公室
“我坐在这里等你的10分钟内,已经帮你接待了好几拨客人了,我跟他们说你去调解室处理纠纷了。”熟识多年,记者随意和老丁开着玩笑。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办公室,也是接待老百姓的‘接访室’。”
正说着,一位老阿公直接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坐到长椅上,自己给自己倒茶、顺手拿起老丁放在桌子上的烟。老丁介绍说:“他是一位村民,刚好今天镇里有集市,他赶集途中过来歇歇脚,顺便跟我反映一些吸毒仔的信息。”记者注意到,这位老阿公脚边放着不少从集市刚采购的“战利品”。
如老丁所说,这个办公室越来越热闹,各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来了又走,有的来反映情况,也有的纯粹就是找老丁聊聊天、喝口水、歇歇脚。
相同的是,他们看到老丁,无不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喝茶寒暄,说着最普通的家长里短。老丁也习惯了这样,他说:“我的办公室从来不关门,我喜欢跟他们聊天,通过相处,我掌握了龙塘的第一手治安信息”。
上任后先“约谈”村干部
这和丁厚尧独特的基层工作方式密不可分。
2013年,他从琼山公安分局法制科调任龙塘派出所所长的时候,就连自己也感到有些信心不足。
当然,一米六五的身高,略显秃顶的脑袋,加上一副厚厚的眼镜,龙塘镇委镇政府一些干部泛起了嘀咕:“此人看上去一副书卷气,应该是来‘镀金’的,不会有太大作为。”
当地干部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镇委副书记周勇军说,那时候的龙塘镇,在册的吸毒人员就有600多人,打架、赌博、两抢、盗窃案时有发生,村民害怕被打击报复不敢报案。为防止遭窃,不少村民将家畜赶到卧室同眠。
丁厚尧知道自己临危受命的使命,却也深知要想获得群众信任,非走点不寻常路不可。怎样才能打开工作瓶颈,取得村干部的信任呢?这天,他思索着走到了南渡江边,看到一个渔民捕了一条30多斤的大鱼,他突然有了想法。
他自己花钱买下了这条大鱼,提了两大桶自酿的米酒,找来村干部,以独特的方式对他们进行“约谈”。一番掏心掏肺、狂轰滥炸之后,老丁和村干部们抱成一团,醉倒在地上。
他自己掏钱“买”老百姓的土特产
事实证明,老丁的这次“约谈”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某村周姓村长说:“他说到做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到村里摸情况、做工作。之后他也经常下基层,我们也喜欢去他办公室找他,和他聊天我们开心。他把我们当兄弟,我们愿意支持他的工作。”
在很多村干部眼里,他们也不愿意村里被吸毒者搞得乌烟瘴气。就这样,丁厚尧刚上任没过几天,吸毒者陆续被警车送进了拘留所、戒毒所。
吸毒猖獗的后进典型龙塘镇,悄然间成为了正面典型,还多次获得市、区的表彰。在全省禁毒三年大会战的秋冬攻势中,依靠老百姓提供的线索,短短两个多月很快就抓获贩毒嫌疑人9名,吸毒人员24名,提前、超额完成任务。
“老丁这家伙有一套,我服了,之前是看走了眼了。”目睹这一变化的周勇军说。
丁厚尧的“法宝”其实很简单,不管是基层村干部,还是普通村民都能和他成为朋友,还有一些村民因为感恩,有时来所里会给老丁和他的战友们带来一些“礼品”。
他们的“礼品”很简单,往往是自家种的番薯、豇豆、玉米……
当然,对于这些送礼的村民,老丁都会以遵照自己家乡风俗为借口,自掏腰包包红包塞到村民的口袋里,作为“回礼”,他说:“农民有点收成不容易,我们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好人坏人都叫他“眼镜爹”
不得不说的是,尽管是“文官”出身,丁厚尧却喜欢使用枪械。
每次抓捕,他几乎要搞废一副眼镜,不是镜片破了,就是镜架断了。他成为眼镜店里的常客,配眼镜可以享受最低折扣。
“眼镜不够用了,眼神不好,枪打得不准,你们要是干坏事,身上哪里大我就往哪里打。”在多次抓捕行动中,丁厚尧鸣枪示警后,发出这样的警告,令违法犯罪分子胆寒。
有一次,得知警察要来抓他,一名吸贩毒人员在家随身带着砍刀准备拒捕,另一名被拘留过的吸毒人员找到他说,“你千万不要这样搞,‘眼镜爹’真的会开枪的!”最终,那名吸贩毒人员选择了束手就擒,“眼镜爹”这个绰号也不胫而走。
当地百姓口中喊出的“眼镜爹”倍感亲切,那些不法分子喊出的“眼镜爹”,却透露着恐惧与无奈。
不过也有一个人不怕“眼镜爹”,他的外号叫“阿泽”(音)。
面对枪口他挡在最前面
“阿泽”有两把枪,一把仿五四,一把自制火药枪,长期吸食毒品,却又没有正当收入。当地不少老板,以及其他违法犯罪分子都特别怕他,很多人都有被他拿枪指头,敲诈、勒索、抢劫的经历,为了让别人怕他,“阿泽”也喜欢“鸣枪示警”。
为了抓捕“阿泽”,这天,丁厚尧带着前来支援的飞鹰队员,悄悄摸进了他的家却扑空了。在返回的小路上,一行人与持枪的“阿泽”不期而遇,双方几乎同时掏枪打开保险,互相对峙。
“我是派出所的丁所长,你把枪放下!”丁厚尧一边大吼着,一边悄然示意其他人躲在自己身后,“我是整个抓捕行动的指挥者,我不在最前没有道理。”
飞鹰队员陈明旭的手机,记录下这紧张惊险的一幕。他说,“老丁戴着一副眼镜,却没有一点书生气,抓捕的时候比谁都狠。”
双方对峙了近一分钟,“阿泽”放下枪转身跑进了山林,受地形影响,这次抓捕没能成功。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龙塘派出所民警的不懈努力下,“阿泽”最终被抓获,获刑四年。
丁厚尧曾去监狱看望过“阿泽”,他说,“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你家里人我会特别照顾。”“阿泽”知道,他的家已经因为他的吸毒,搞得支离破碎,老丁这一番话,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处。
“阿泽”说:“等我出去了,请你喝酒。”
后记
好人缘的“眼镜爹”
“希望不法分子像我的头发一样越来越少。”丁厚尧说,他把最好的青春,留在了这个小镇派出所,当年那个身着制服的帅小伙,变成了40多岁的邋遢大叔。他比较纠结的是,这样一个形象几乎已被全镇人熟知。
的确,走在镇上任何地方,都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开着善意的玩笑,也有人上前递根烟,对个火。只是对他还将持续开展的派出所工作来说,有些麻烦。为便于暗中侦查、以及抓捕工作,老丁还特别准备了用于乔装的老头衫、大拖鞋、假发。
家境殷实,又是独子,老丁说,他本来可以做一个潇洒的“公子哥”,却又因幼年时的警察梦,留在了这个小镇。
在龙塘呆久了,村民担心他会调走,不少阿公、阿婆来问,“你要走了?我们去请愿留下你!”
目睹龙塘治安巨变的周勇军也曾对他说,“老丁别走,留下来多干几年。”
老丁开怀大笑:“怎么着,两个大男人相处久了,还摩擦出火花了?不过话说回来,我都把自己当龙塘人了,真要我走还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