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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的早冬

时间:2018-12-14

□郁 葱

1978年,雪下得很早,

早冬的气候像是春天,把人们唤醒。

这时候我们终于实实在在地知道,

许多旧了的日子过去了,

那些日子如菲薄之羽,

它们落叶飞花般地逝去,

甚至留不下需要掩埋的残骸。

1978年,那时的傍晚如同正午、如同黎明,

充满着单纯浓缩的快乐。

和平路的17时,

上下班的纺织女工像一条彩带,

那些射线般穿透肌肤的挚爱,

那些充满情致的浪漫与欢快,

象征着这个季节的躁动。

1978年,那一年,那些经历着磨砺的人们,

都有了倾诉的欲望,

那时的白天和夜晚,都显现出了节制的明澄。

广场上有花了,

有那么多的花。所有的花都自由地开着,

我们又听到了歌声,

那些歌声属于岁末的迷蒙、甜美或者沉厚,

属于所有的幸运,或者不幸。

清晨,紧闭的窗子打开时,

竟那么轻盈,

空气和田野,都被晨露润泽了心灵。

一粒粒阳光下该是怎样一种生动,

那时的感受如同一首诗、一种稚纯,

如同我们总在祈盼的

尘世间的萌芽与丰盈。

让那些陈腐了的,成为历史,

让一些箴言,

淡出我们的生命。

田垄里总有灵性,

城市中总有激情,

来不及证明是热烈还是理智,

我们懂得,有阳光才会有晴朗,

有幸福,才会有那么多人的,

真实的感动。

在我走过的城市,

每个城市都有被称为“新华”的道路,

每个城市的黎明或者黄昏,

都有凝厚的钟声。

每个城市都有通向外界的车站,

——在不同的期待里,

人们开始各自的旅行,

那一年的路开始宽了,好走了,

人们在路上,有了更多的从容。

绿地敞开了,笑意更加纯情,

那么多智慧,

那么多灵性,

那么多想象,

那么多厚重。

那时我们注视纯明的草叶,

让黎明的爽风把它惊醒,

那时候,没有什么能够压抑我们的开启,

如同没有什么能压抑

大地绿意蓬勃地解冻!

1978年。

我们坦然地面对过多的失去,

坦然地面对岁月、叹息和梦。

那时,一个后来成为诗人的孩子走在中山路上,

他想着:

其实,我们想象中的获得竟是那么简单,

一枚烛火点亮时,

我们便会感受到所有光明!

1978年,那条路好长好长。

它源于我们的自信、想象,

源于我们的梦境。

虚掩的门开启,

融进我们的所有表达,

有时飘过你的白云,恰好在我的头顶。

我想对你说:该有多好!

我们在这片共有的土地上相汇相融,

一个瞬间,竟然感受了我们终生情感的

所有诞生!

生命中生长的不就是这个字眼吗?

我知道,即使是我们诗句中的语言,

也会有更多的相同。

在能够想象的土地上,

甚至能收获种子,

而在一个博大的展开的空间里,

和我们相遇的,

便总是那些美好的心灵。

有那么多生长着的,绿的或黄的植物,

有那么多传递着的,带有内涵的象征。

有时是熟识,有时是陌生,

有时我们面对枯萎,有时我们面对丰盈。

花开了,我们赞美生命,

花谢了,我们赞美凋零,

得到自由时,才会给予自由,

于是我们的眼睛里,

便总是静谧而博大的

亮丽的晴空。

阳光、生活、爱,

不知它们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是说在广场我们与孩子相遇时的稚纯?

是说面对同一段文字,我们共有的庄重?

是说在那条陌生的路上我们泪水的价值?

是说在那熟悉的音色里追寻的永恒?

是说我们的笔端总凝结的一个汉字,

是说我们约好的命运的最初,

或者最终?

1978年,暮色高远,

洒满阳光的广场,

响起了早冬震颤时空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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