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姐看着儿子吃饭通讯员李可摄
连绵深山中的一座土家吊脚楼，是89岁罗长姐和她66岁儿子祁才政的特殊“军营”。
43年前，儿子祁才政在当兵期间患病，精神失常狂躁易怒。几年后，罗长姐毅然把“暴戾”的儿子接回老家，地处鄂湘交界的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湾潭镇九门村。
39年来，她不记得挨了多少次儿子的拳头；39年来，她没有让儿子挨冻受饿；39年来，她青丝熬成白发。但她始终坚持一个信念，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把这个她曾经引以为豪的儿子照顾好。
每天要看一眼才放心
湾潭镇位于连绵起伏的深山中，经过一段颠簸小路，就是九门村半山坡罗长姐的家，一座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土家吊脚楼。昨日中午12时，罗长姐准时从屋里走向一旁经过改造的特制木屋，“才政，吃饭了。”老人隔着一道木栅栏喊了一句。这时，孙媳妇刘文芳已从厨房将一碗鸡蛋面端了出来，放在栏杆上。
66岁的祁才政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面容清瘦眼眶深凹，瞟了一眼外面，端起面碗转身就走。“才政，趁热吃，我是谁啊。”罗长姐从木栅栏缝隙里朝里叫，祁才政吞了一大口面，含糊不清说了句：“妈妈。”
一边吃一边走，祁才政显得有些焦躁，不时把面碗放到栏杆上，猛地抽自己耳光，又冒出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话。罗长姐默默从缝隙里看着儿子，一句话没有，偶尔抬起手挥一挥，好像是只有她和祁才政才懂的手势。
“每天都会去木屋旁看儿子一眼，只有这样才放心。有时没犯病，儿子还会和我说上几句。”罗长姐说。
引以为傲的儿子成“逆子”
上个世纪60年代末，罗长姐的小儿子祁才政从这座吊脚楼背着行囊离开，当兵入伍。儿子参军保卫国家，罗长姐最为自豪。可飞来横祸却降临在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上。1974年，在部队服役6年的祁才政不幸患上乙型脑膜炎，此后4年，祁才政先后被部队送到北京、广州等地的大医院治疗，但是效果甚微。祁才政恢复了行动能力后，精神失常，脾气非常暴躁，七八个护士都看不住他，他殴打医护人员、一次次地出走，部队一次次地派人把他找回。
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了一个陌生人，而且狂躁易怒，随时都可能挥拳打人。罗长姐的心在滴血，“儿子，即便你成了‘逆子’，我都是你娘亲啊。”
右眼被打瞎也不放弃
“我是军人的母亲，绝不能给国家和部队添麻烦。”罗长姐毅然决定将祁才政接回家。在她多次请求下，1978年部队派人将祁才政送回五峰。那一年，罗长姐50岁，祁才政27岁。
她动员家人将3间木板房腾了出来，在四周搭起1米多高的木栅栏，修起了一条环形跑道做训练场地。她甚至托人买来光盘，每天早晨6点、晚上10点准时播放部队的起床号、熄灯号。从此和儿子住进特殊的“军营”。
祁才政几乎每天都发病，有时甚至一天达6次。发病时，他用拳头打母亲，用锤子砸父亲，用扁担打嫂子，抱起侄儿扔向火堆……一家人成天提心吊胆。罗长姐一刻不停地跟着他，全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一次被打中右眼后，因为没及时治疗，罗长姐的右眼完全失明。“六七十岁的时候，他打我我还能跑，现在也跑不动了。”
要陪儿子到最后一刻
罗长姐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人，这些年，她荣获全国双拥模范个人、全省拥军先进个人、湖北省三八红旗手称号。2013年9月26日，她被评为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全国孝老爱亲模范。
这两年罗长姐日渐年迈，已无力独自照顾祁才政，43岁的孙媳妇刘文芳接过了这个担子。“快40年了，二叔的病还是老样子，经常摔碗，一顿饭要做好几次，发病起来还打人。”刘文芳说，在奶奶的叮嘱下，她每一个细节都要尽量做到和奶奶一样，但直到现在，二叔只对一个人有印象，那就是他妈妈罗长姐。
吃完中饭，祁才政低着头在木屋里来回快速走动，偶尔看到有陌生人出现，就盯着一动不动。罗长姐佝偻着腰，来到木栅栏前看着他，嘴里呢喃着：“只要我活着，就要陪儿子到最后一刻。”
（责任编辑：连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