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日,湖北五峰土家族自治县长乐坪镇,高山上还有积雪。33岁的驻村干部简宏智左手抓住肩膀上的蛇皮袋,右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取暖。
崎岖的山路上,结伴而行的村民们喊着口号,打破了山上的寂静。简宏智不时提醒大家:慢点慢点,步子踩稳……
连续几天,简宏智都在带着村民不停地上山下山,他们一起将85吨米肉菜油等生活物资运到山脚下的路边,再清洗、分装、打包,顶着风雪送到500多公里外的武汉。
长乐坪镇的村民们将自家的菜扛下山送到车上,捐给困在城中的武汉人
顶风踏雪把米肉菜油背下山
长乐坪镇位于五峰县中部,全镇皆为山区,最高的村湾海拔有1800米,村民们经济条件并不富裕。
2012年,武汉市武昌区开始对口帮扶长乐坪镇,不仅派驻扶贫干部给予资金和产业帮扶,还达成医疗卫生对口帮扶意向,支持长乐坪镇卫生院软硬件建设,每年免费接收医务人员进修培训,并组织专家到长乐坪镇开展义诊活动。
武汉发生疫情,也牵动着长乐坪镇村民们的心。
镇负责人谢陈陈告诉记者,有村民找到镇政府,提出要为武汉出一份力;后又陆续有人发倡议并得到支持,大家要求捐菜捐钱捐物资。“村民们纷纷表示,武汉有困难,大家要携手渡难关。”
全镇17个村迅速行动。那段时间,一些海拔较高的村子积雪还未融化,村民们背着物资结伴下山,经过小河时,大家互相提醒小心慢行。“踩在雪地里还有吱嘎吱嘎的声音,但相比一线医护人员,这点危险算什么?”村民李师傅说。
腊肉、菜油、萝卜、菜薹、土豆、大米、红薯、小葱……从2月17日起,简宏智就开始来来回回用蛇皮袋、竹背篓,带着村民一趟趟将家里的物资送下山。不少村民的家,都在山上,最远的下山约有3公里,“山路不好走,空手走起码都得花40分钟。”
有很多捐赠者从没来过武汉
物资源源不断从大山里集中到各个村委会,平时很寂静的山间小路上,又热闹起来。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下田下地,大家有什么就挖什么,实在没有的,就准备家里的干货,比如腊肉、猪腿、香肠等。”谢陈陈说。
桥坪村的张爹爹把自家吃的几十斤萝卜装进背篓扛下山,他腿脚不好,一路上拄着木棍,边走边歇。这位朴实的老人,这辈子还没有去过武汉。
得知捐赠信息后,石桥沟村高师傅用棍子挑起4壶菜油就往村里走:“我家里没有种多少菜,这4壶菜籽油是我亲手榨的,干干净净可以直接下锅。”
当地至今还保留有古老的索道,不少村民把打包好的蔬菜,经索道往马路上运;百年关村的杨婆婆把自家做的调料、小菜满满装了一袋,委托邻居送到村委会;菖蒲溪的困难老人冯爹爹拿着几棵大白菜,一步步从山上送到山下;一位淳朴的老人匆匆送来一捆葱,每一根须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每一扎都用粽叶仔仔细细地绑好……
看着一包包物资送到村委会,谢陈陈感叹“淳朴的村民令人尊敬”。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没有来过武汉,有的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大山,但为了帮助武汉战胜疫情,他们没有丝毫犹豫。
“长乐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截至2月19日,来自全镇17个村的物资,已将镇政府大院挤得满满当当,“真的装不下了,各村开始劝导村民暂停捐赠。”谢陈陈说,为确保把最好的物资、最真的感激送到武汉去,长乐坪镇组织志愿者、干部群众对所有捐赠物资进行再加工、再包装,再予以分装整理。
几十位村民和机关干部又自发集合,大家用蛇皮袋、纸盒、绳子等,有序整理打包,“但凡有一点烂叶子和泥巴,我们都要清理干净。”
考虑到武汉人当时烧腊肉不方便,志愿者们又将农户捐赠的腊肉烧好、清理、切块、装袋,“蔬菜、肉类、干菜等分门别类贴标签、打包、装箱、入袋。”谢陈陈说,21日晚,这批85吨重的物资,装上了5辆大货车,经过严格消毒并报有关部门批准后,开始出发。
22日清晨,车队抵达武昌,武昌区发改局干部汪宁早已在路边等候,她和志愿者从村民手中接过一个个沉甸甸的袋子时,她鼻子酸酸的。
“长乐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加油武汉”“同呼吸共命运”……蛇皮袋上、包装盒上、塑料瓶上,看着村民们写下的那些祝福,汪宁眼睛湿润了。“这情谊,无价。”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