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日报-长江网1月9日讯(记者李杏)王彬彬陪儿子来武汉25天了。这25天,用王彬彬的话说,是身处悬崖边的他被许多武汉人拉了回来。
1月8日下午2时,长江日报-长江网记者在协和医院对面的小区,见到了刚扒完几口饭的王彬彬,他说,来武汉这些天,“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些”。无论是志愿者的帮助或是陌生人的给予,都让原本走投无路的他挺了过来。
1月8日,王彬彬翻看手机里孩子以前的照片,不禁湿了眼眶。记者李杏 摄
悬崖边的父亲
从医生嘴里听到“白血病”3个字时,王彬彬“傻了”,他问医生是不是误诊了。
他想不通,也缓不过来,2岁的儿子在生病前,饮食、精神状态都很正常,突然发个烧,便被告知是急性髓性白血病M5(中危)。“崩溃,真的崩溃。”这个30岁的大男人第一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王彬彬的孩子昊昊。王彬彬提供
但看着年迈的父母,面对以泪洗面的妻子,无力的他也只能坚强。他记得,那时是2020年8月中旬,儿子高烧不退,一家人前往安徽省立医院,带儿子查了血常规。看完血象化验单,医生定了定对他说:“孩子贫血比较严重,做个骨髓穿刺看看原因。”
之后的事,王彬彬只记得孩子“被宣判”了白血病,一家人硬被推着往前走,先是在安徽省立医院西区(安徽省肿瘤医院)儿童血液科化疗2次,病情虽然得到控制,但为给孩子更好的治疗,一家人又赶赴北京,准备在一家治疗儿童白血病比较好的医院就诊。
“那段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就像被逼到绝境,走到悬崖边。”王彬彬说,到了外地,没有床位,排不上手术,就算挂了号,要从早上8时等到中午12时才能看上病。“我们能等,孩子血象一天天变低,能等吗?”没有办法,2020年11月25日,王彬彬带着孩子到一家私立医院做第3次化疗。
就在王彬彬不知道怎么办时,一通来自武汉的电话点醒了他。“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孩子不知道会如何。”
志愿者主动联系他:“到武汉来”
电话是武汉的志愿者吴俊打的,得知孩子病情的她告诉王彬彬:“孩子在外面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能让孩子再冒险了,我们武汉协和医院在全国血液科也很好,你到武汉来吧,在这边你有什么需求我们都可以帮助你。”
“这句话一下子把我点醒了。我以前想,我不能因为我是一个援鄂医疗队队员,我就来麻烦武汉人。但作为一个父亲,我的确不能冒险了,如果孩子出现生命危险,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接完电话,王彬彬考虑来武汉治疗。
这边是吴俊劝他来汉,另一头,是几个志愿者团队在帮他联系医院、找房源、准备生活物资。12月4日,一位志愿者告诉他:“联系到医院了,协和会全力为孩子医治的。”这句话,让王彬彬暂且放下了悬着的心,决定来汉。
12月8日,王彬彬一个人先行来到武汉,准备了解了解情况,顺便自己也看看房源。他说,自己在武汉待了两天,每天早上9时,吴俊送完孩子上学,便坐地铁来协和医院,陪王彬彬找房;下午5时,吴俊再坐地铁回去。“她跟我说,‘是我让你来的,我要负责到底’。”
但因孩子病情对居住环境要求较高,这两日的找房并不顺利。在武汉“路路通”志愿团队、“往后余生”团队努力下,王彬彬才找到目前的住所。
王彬彬目前居住的出租屋内,志愿者团队为他备好了生活物资。记者李杏 摄
王彬彬说,在志愿者们伸出援手之前,他晚上不敢睡觉,他怕醒来就见不到孩子了。“半夜,经常是一个人偷偷流泪,想着孩子身上插着PICC管,想到孩子化疗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好像真的扛不下去了。”
“他们是在我绝望时拉我一把的人。”王彬彬告诉记者,志愿者们善良低调,之前有媒体想采访他们,但他们婉拒了,还特意跟王彬彬说:“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出名。”
“需要骨髓,联系我”
12月16日,王彬彬一家人从北京来汉。那天,武汉很冷,王彬彬心底却很暖。出天河机场,在寒风中,王彬彬一眼瞧见了前来接机的志愿者,3辆车。“他们计划兵分3路,一辆车带着我和孩子,另外两辆分别送我父母和运行李。”
到医院后,医生一张不落地看了以前的治疗方案、出院小结。随后几天,做完B超、血常规、肝血功能检查,便为孩子开启第4次化疗。
王彬彬没想到,住进医院后,更多素不相识的武汉人对他伸出了援手。他向记者展示几张小纸条,其中一张纸条上写着:“彬彬先生,感恩您曾经为武汉拼命,如果您和孩子配型不成,请联系我,虽然我年事已高,但身体还好,捐骨髓没问题。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祝好人一生平安!!!武汉人是您的坚强后盾!”
六旬老人给王彬彬留下的纸条。王彬彬提供
写这段话的,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他没有见过王彬彬,只是默默来到协和医院,托护士站护士转交了纸条,并在纸条上留下了联系方式。
同样令王彬彬动容的,也是一位不留名的武汉人。他转交给王彬彬家人一个红包,还抱着歉意说:“理应多帮助但无奈能力有限,祝您小孩早日康复健康。”
看着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暖暖善意,王彬彬觉得,陪孩子抗癌这条路,没有以前那样难走了。
“给武汉人添麻烦了”
如今,经过在武汉20多天的治疗,孩子病情渐渐稳定。1月6日,医院告诉他,他和儿子的骨髓配型初步成功,等基因测序结果出来,等孩子血象涨上去,孩子便可接受骨髓移植。
“千言万语似乎道不尽感谢,给武汉人添麻烦了。”王彬彬朴实说道。
但他似乎忘了,自己去年曾作为安徽第二批援鄂医疗队队员在武汉战斗了近50天;他似乎忘了,自己在武汉客厅“方舱”时,他把发放给自己的巧克力、卫生纸、泡面、面包都省了下来,留给有需要的患者。
王彬彬曾在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战斗近50天。王彬彬提供
他似乎还忘了,自己自支援武汉起,就换了微信头像。头像上的照片,是一本《武汉一定赢》的纪念册和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医护人员证拼成的一张合照。他说:“这是一种纪念,舍不得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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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