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开探讨“强省会”的话题前,笔者想先与大家分享一个真实的故事。
同学的故事
笔者有一个大学同学,出生在秦巴山区。他的爷爷奶奶一共生养了4个孩子,两儿两女,同学的父亲是长子,叔叔比他父亲小17岁。他家里有一片山桐树,树的果子可以榨桐油,是那个年代不可多得的经济作物。但在他的童年记忆里,不管家里经济有多拮据,这片山桐树的果子总会待到第二年春天才会卖掉,因为这是他叔叔的学费。
在这4个孩子中,他的父亲是老大,读完初中就回家务农。两个姑姑一个读完初中,一个读完高中就去南方打工了。供最小的叔叔读书并非全是爷爷奶奶的偏爱,而是因为他成绩最好,最有希望。
后来,同学的叔叔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家里的负担更重了,他父亲辛苦一年的收入仅够叔叔的学费,好在同学的母亲深明大义,并不计较。而两个在外打工的姑姑,则轮流负责叔叔大学的生活费用。
再后来,同学的叔叔大学毕业,进入了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凭着农村孩子的吃苦耐劳、踏实肯干,成了一名小领导,可算是跃出了“农门”。
而这位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叔叔,又回过头来帮助其他的兄弟姊妹。
据这位同学说,他和小姑姑的孩子大学四年的学费主要由他叔叔在负担。这位同学后来考上了研究生,如今已经博士毕业。小姑姑的儿子则成了一名男护,在南方一家医院工作,据说今年疫情期间还主动请缨上了一线。
大姑姑的儿子颇为顽皮,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叔叔就将同学的这位堂哥接到自己所在城市,送入了他所在企业下属的职业学校,并且严加管束。如今,这位曾经辍学的堂哥也有了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娶妻生子。
一家人的命运,就这样在互相帮助、相互扶持中得到了改变。
而这样的故事,恐怕是很多70后、80后、90后,甚至不排除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你,都有的共同记忆。
湖南的故事
其实,湖南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大家庭,14个市州14个孩子,禀赋各异,都想发展。
虽然今天的湖南早已今非昔比,GDP超过了4万亿元,还是全国唯一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高地”的省份,生产力水平、生活条件,都是过去今日不可同日而语。
湖南正在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高地”。
但竞争从来都不是纵向的,而是横向的。湖南在发展,其他的省份也在发展,世界其他的国家同样也在发展,大家都想“出人头地”改变“家庭命运”。
就如那位同学家一样,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他的家庭需要和其他家庭竞争,他的叔叔也需要和其他的同龄人竞争。如果不能集中、放大自己的家庭资源优势,就无法在时代的大潮中占得先机。
可能有人会说,长沙已经发展得非常好了,早已突破了万亿GDP,人口千万级,是网红城市,比其他市州领先很多了……但放在整个中西部、放在全国来看,长沙的优势真的足够大吗?
很多人注意到,此次湖南提出,推进“强省会”战略的重要目标是要创建“国家中心城市”。就拿中部地区来说,武汉和郑州已经是国家中心城市,而离湖南较近的重庆、成都、西安、广州同样也是国家中心城市。
很多人担心“强省会”战略会引发“虹吸效应”,但是否想过除了市州之间会有虹吸效应,省与省之间同样会有虹吸效应。如果湖南不能把自己的“磁场”做大做强,人才、资源同样会流向其他地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最明显的就是人口的流动问题。湖南省各市州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相比六普人口数据(2010年),湖南有13个县市(不含区)常住人口净流出超过10万人。
这些流出人口,一部分流向了省会长沙,而另一部分则流向了外省。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如果平台更好、资源更丰、就业机会够多、薪资水平够高,谁愿意舍近求远呢?
发展的故事
或许也有人会说,一个“孩子”的发展,可能会牺牲其他“孩子”发展的利益,这不公平。
笔者认为,我们并不否认这种“阵痛”的存在,但这种“阵痛”是暂时的,这种付出也必将是有回报的。
比如我们改革开放几十年,国家集中资源先沿海再内陆,沿海地区经济发展起来后,国家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今的“中部崛起”战略、产业转移、长江中游城市群发展,湖南不正是受益者吗?
当前,全国主要经济体(圈)分布情况。
再比如,中国工业化发展几十年,也不是从草莽走向精细,农业、环保等等在经历过“阵痛”之后,不是同样迎来了高质量发展吗?如今,工业反哺农业,环保倒逼工业向更高水平提升,整个经济社会发展进入前所未有的良性循环。
这是历史的经验,更是发展的规律。
要实现共同富裕,总得要有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不先把蛋糕做大,即便分得再公平,大家仍然会吃不饱。
就目前来看,长沙无疑是湖南这个大家庭中最有基础和潜力的那个“孩子”,是能够挑起大梁的那个“孩子”。
我们的故事
“强省会”战略到底会为湖南的其他市州带来什么?到底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还是“大树底下不长草”?
这个战略2021年下半年才提出来,实施还不满一年,诸多成效还需时间检验。但笔者认为,我们不妨从这些年长沙的发展对其他市州辐射的利好中一窥究竟。
比如,长株潭都市圈的发展中,以长沙为龙头,逐步形成了产业互补性强的一体化优势。长沙的产业进行升级,就会拉动株洲和湘潭的配套产业进行提质。而长沙的网红消费经济发展越好,周边市州的农产品生产加工、旅游业、服务业都会享受到红利,提升附加值。
首列商用磁浮 3.0 列车,产自湖南长株潭城市群的“制造名城”——株洲(梁超/摄)
比如,中非经贸博览会、互联网岳麓峰会、国际工程机械展、中国(中部)农博会等一大批世界级、国家级展会在长沙举办,给湖南所有地方都带来了机遇。
比如,湖南以长沙为“主阵地”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高地”,株洲、湘潭、衡阳、常德、郴州等等多个市州的制造业产业都是其中发力的一环,也是受益的一环。而如果长沙这个“主阵地”防御工事不够好,国家又怎会将重任委以湖南?
再比如,作为国家在中部地区设立的第一个国家级新区,湖南湘江新区的成长就是“协同发展”的一个缩影。如今岳阳湘阴和湘潭九华两大新片区纳入湖南湘江新区规划,省会长沙与岳阳、湘潭两市对接频次更高、领域更深,而湖南湘江新区所释放的辐射效应显而易见。
2021年,湖南湘江新区新增市场主体4万余家。
其实,在“强省会”战略正式提出之前,长沙的快速崛起又何尝不是其他13个“兄弟姊妹”共同努力的结果?
比如,我们熟知的“步步高”,1995年创立于湘潭,后总部迁至长沙。比如,中国建筑第五工程局有限公司,是大三线建设时期落户于邵阳,后迁入长沙。
如果没有省会长沙更好的平台资源、区位优势,很难说,这些企业的发展能有今日这般好、这般快,而这些企业的发展,对于区域经济的繁荣皆有目共睹。
或许长沙受益更多,但在整个产业链、供应链上,湘潭和邵阳,那些为了支持长沙发展而让渡利益的“兄弟姊妹”,何尝不是其中的受益者?
笔者从不怀疑省会长沙这个“叔叔”发达后会忘记其他付出的“兄弟姊妹”,因为湖南的“家长”远比那位同学的爷爷奶奶更有眼光、更有“约束力”。但发展中的“阵痛”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合理存在的。
其实,过去我们的发展模式就一直如此,如今只是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和更明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