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4日,是聋哑人高德进成为外卖小哥的第54天。上午8点多,他就骑着电瓶车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到晚上8点之后,才收工回出租房。有时,一天顺顺利利,有时,也会遇到小麻烦。虽然很辛苦,也有委屈,但他依然坚持,因为心中有个美好的愿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养家,让做过脑瘤手术的老婆幸福地生活。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李娜 蔡梦莹
沟通不畅
被投诉扣钱
8月24日上午8点多,高德进就和同伴来到了位于珠江路的站点开始等单。他们负责外送的区域是珠江路、鼓楼一带,周边居民区、高校众多,只要肯跑,订单总是源源不断。
高德进的第一单,来自南京大学的一名男生,需要先前往成贤街一家锅贴铺取餐。进店后,他用手指了指手机上的订单,女店员开始打包、装订小票,此时高德进就安静地站在一边,拿到锅贴后,仔细核对了下内容及地址,点击了手机界面上的已取餐后,开始往客户地址赶去。
由于听不到声音,高德进骑起车来很平缓,自觉躲避车辆,等红灯时也不像其他小哥一样,总是想着蹿到前面去。到了楼下,高德进拿出手机,发送了当天第一条短信,“您好!您的滴滴外卖已送到,请开门,我是聋哑人,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可以信息通知我……”等高德进走进楼里,男生刚好下楼。取餐和送餐,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不过,送餐的过程并不总是这么顺利。中午12点多,正值用餐高峰,高德进在雄狮国际一楼“迷路”了。雄狮一楼,布满了各种卖小电器的店铺,高德进转来转去,不停搜寻,却总也找不到客户给的地址。短信发出去了,没有回音,打电话占线,高德进一连“问”了4个人,四五分钟后,才在一位男士的指引下,找到了这家位于商场外的店铺。把午餐准时交到客户手中,高德进松了一口气,出了店铺门,他忽然笑着招呼记者去看,原来,就在他着急寻找的时候,客户给他回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告诉他,店铺不在商场里,要怎样走才能到。
高德进打字告诉现代快报记者,由于交流不便,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就在22日,他还因跑错了地点,被客户投诉,扣了5块钱,等于白跑一趟。
靠双手劳动,很光荣
高德进是盐城滨海人,今年32岁。他在微信中告诉记者,“我一出生就听不到声音,连飞机起飞的120分贝声音都听不到,但是我很乐观,积极向上。”
从8点多开始接单,到中午1点吃饭,高德进总共送了15单。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天下来,他能送40单左右,总收入不到300元。因为听不见,路上不敢骑太快,因为不能说话,送餐也会比别人慢一点。因此,相比于身体条件正常的熟手外卖员,高德进每天至少要少送20到40单,每个月收入也会比别人少几千块。
高德进知道自己挣得并不多。但与上份工作相比,他已经很知足了。今年6月份之前,他都在苏州一家印染厂做工,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有时候会累到失眠,但收入只有现在的一半。今年7月,在一位从事外卖配送的聋哑老乡的介绍下,他成了一名滴滴外卖的配送员。“靠双手劳动,很光荣。”高德进很内向,交流时,需要依靠同伴的“翻译”,记者才能知道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当记者问起,送餐中有没有什么让人感动的事情,他与同伴交流了一番后,先是写下“顾客看短信”,然后又向记者展示了顾客发给他的“辛苦了”的信息。
努力挣钱,给老婆幸福
对于高德进来说,来做外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多挣钱养老婆。他的老婆雯雯(化名)也是一名聋哑人。
他打开备注名为“老婆”的微信头像给记者看,是一个顶着洋气的蘑菇头,穿着牛仔裤,两手比了个V字的年轻女子,照片是在苏州拙政园拍的。两人在打工时相识,甜蜜的故事就是从2012年开始,恋爱4年后步入婚姻殿堂。可就在婚后不久,2017年6月底,雯雯因为牙齿和眼睛出问题去医院检查,意外发现脑部有肿瘤。幸亏发现得比较早,及时做了手术,花费将近14万元。
记者想问他对未来的期望。他摆摆手,用手语向同伴解释说,自己表达很差,不知道写些什么。于是,记者列出了“老婆身体健康、多挣钱、早点生小宝宝”这三个选项,他看了看,还是自己拿笔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我老婆幸福。”写完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刚送外卖不到两个月,他还没怎么考虑以后的事,就想着努力挣钱,挣到的钱就先存银行。如今,雯雯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仍在苏州打工,每个月挣2500元,而高德进希望自己在南京多努力一点,挣钱给老婆更好的生活。
请对聋哑外卖员
多一些宽容
其实,和高德进一样的聋哑人外卖员,南京还有不少。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劳动,养活着自己,支撑起家庭的幸福。采访结束后,高德进通过微信告诉现代快报记者,聋哑人刚到新的城市生活,路熟悉得慢,一旦迷路会耽误很多时间,会让顾客等久了,“请不要急着给差评,多多谅解聋哑外卖小哥,谢谢!”
南京市聋人协会主席李梦江在微信中告诉记者,他希望大家都多关注聋人这个群体,给他们以理解和关心,体谅他们生活的不易。
对于常订餐的城市白领来说,可以从最简单的小事做起,比如订单快要到达的时候,多关注一下手机,多看一眼短信。如果是有听力障碍的外卖小哥来送餐,多一些体谅,不要随便给差评,不要不听解释就投诉,对他们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宽容。
此外,他还表示,从今年7月1日起实施国家通用手语方案,协会也一直在举办面向社会的公益手语推广和培训,希望全社会都能学习一些手语,用聋人的语言和聋人沟通,理解帮助他们,让他们真实感受到社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