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记者康春华◎图/受访者提供
中国江西网讯两部手机，一辆二手“房车”，四处漂泊，他每天举着手机直播10多个小时，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拥有超过25万粉丝；他的身影出现在江西、湖南、广东的大街小巷，用一种不一样的方式帮助着流浪者。
他叫蔡艳球，来自江西农村，在虎牙直播平台上，他被网民们亲切地叫做“牛哥”。半年来，他吃住在车上，帮助10多位流浪者与家人相认，20多人被他劝到救助机构，但他自己却“差点”被救助，瞒着妻子欠下3万元外债……
正在直播的“牛哥”
助流浪15年的人回家
5月8日上午，一辆小车沿着广东省河源市上莞镇的方向慢慢驶去，车上的一群人都在寻找一个叫做王书坤的流浪汉。
在车上，不仅有前几天赶到的王书坤的家人，还有一位网名为“牛哥追梦”（简称“牛哥”）的网络男主播，他们已经寻找三天了。
寻找王书坤缘于一个星期前，彼时“牛哥追梦”在虎牙网络直播平台上，向他的粉丝传递一个求助信息：广东省河源市东源县灯塔镇发现一名来自河南白塔村的流浪汉，名为王书坤，需要网友帮忙联系其家人。
随后，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白塔村的不少网友经过转载及核实后，白塔村村干部确认他正是15年前从白塔村走失至今未归的王书坤。
“牛哥”告诉新法制报记者，就在直播求助信息的当天，他手机接到来自河南省新乡市王先生的电话，称这名来自河南的流浪汉是自己的父亲。2002年的一天，精神失常的王书坤从家里出来后就一直未归，家人报过案，也曾在周边几个城市寻找，始终没有找到王书坤。
5月3日，王先生及王书坤的姐姐一同赶来河源，并于5日上午到达灯塔镇。但遗憾的是，当他们赶到灯塔镇会合时，王书坤已不在原处。随后，“牛哥”带着王先生及家人先后在灯塔镇、仙塘镇、骆湖镇周边寻找，却始终没见到王书坤的踪迹。
5月8日，这是“牛哥”带着王家人做最后一次尝试，值得庆幸的是，就在距离上莞镇中心一公里左右的路边上，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出现在他们眼前，王书坤的姐姐王女士仔细查看后，确认他就是当年从家里走失的亲弟弟。
简单安顿之后，次日王家人带着王书坤坐上了回家的车，10日上午回到了阔别15年的家乡白塔村。
临走前，王书坤的家人对“牛哥”表示了深深的谢意，而“牛哥”也不忘一再叮嘱王家人照顾好王书坤。
“一路尝遍各种酸甜苦辣”
“牛哥”告诉记者，每次见到这些流浪者和家人重逢，自己都会眼眶湿润，被感动的还有那些观看直播的网友。然而，温馨又感人的画面背后，却有着很多辛酸的故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路尝遍各种酸甜苦辣”。
“牛哥”真名叫蔡艳球，来自九江市湖口县的一个农村，32岁的他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一身运动衣，套上一件红色爱心马甲，体型瘦削，胡子拉碴，几乎成了“牛哥”出现在直播画面里一贯形象，有时也会微微的面带愁容，但面对流浪汉却总是表现得非常亲近，甚至还会在镜头前和网友调侃。
在主播盛行的当下，他的直播内容可谓独特：开着小车或骑自行车在路边、桥底、垃圾堆附近救助流浪者，通过各种方式帮助他们联系家人，或者说服并送他们到救助站、派出所等机构求助。
“其实跟他们接触起来很难，有时候还有风险，他们有些会随身带‘武器’。”“牛哥”说。有几次，他上前与流浪者搭讪，结果对方抵触情绪非常强烈，准备拿出袋子里的刀片动起手来。
在一次直播中，他想跟一位拾荒者搭讪，拿着一瓶水从中午一直跟到晚上，最终取得对方信任，期间观看已久的网友都劝他放弃，但他仍然坚持了下来。
从去年八九月开始，他踏上救助直播之路，几乎每天都在车中或者救助中度过。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他从九江出发，途经南昌、吉安、井冈山、郴州、韶关、清远、肇庆、云浮、江门、中山、东莞、广州等多地，一路搜寻流浪者的踪迹。
半年来，他已经通过这样的方式为10多位位流浪者找到家人，说服并送20多人前往救助机构求助。
个人经历使他更懂得亲情的重要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牛哥”多次将自己称之为“犟牛”，也正是身上的这股犟劲让他在救助之路的坚持。
提及走上救助之路的原因，“牛哥”坦言，这与多年前发生在家人身上的遭遇有关。
“牛哥”回忆，去年夏天，他在湛江摆地摊卖东西，忽然看到路上有一个流浪汉赤着脚在大路上捡烟头抽，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哭了大概1个小时。“哥哥患有癫痫，17岁那年，他在去亲戚家的路上走失了，我们全家找了他三天三夜才找到，但找到不久，哥哥就去世了，我懂得这种情况下家人撕心裂肺的痛。”
而在此之前，“牛哥”还经历了失父之痛，他的父亲在一场车祸后高位截瘫，家里欠下十余万元外债，为了不拖累儿子，老父亲自杀了。这对“牛哥”的打击非常大，这一系列的经历让“牛哥”更懂得亲情的重要，也坚定了他要帮流浪者找到家人决心。
其实，“牛哥”自己并不富裕，帮助之路走的也很艰辛。去年八九月，他问朋友借钱，花2万多元买了一辆二手车，踏上了寻找流浪汉之旅。
为了省钱，这辆小车成了他的“房车”：前排放着折叠自行车，不方便停车时，他就骑自行车；后排放着被子和洗漱用品，晚上就在车里凑合一宿；后车厢放着给流浪者的食物和他的锅碗瓢盆及米、菜、调料品。遇到一些可以沟通的流浪者，他会在路边用砖块搭起一个小灶，找来枯枝直接生火和流浪者一起做饭，以此减少流浪者对自己的陌生感。
在做直播前，“牛哥”也经常喜欢驻步于商场大门前，观察与垃圾桶旁和流浪者对话，并给予他们一些简单的物资，试图帮助他们回归家庭。
“既能传递正能量，又能产生回报”
在很多人看来，网络直播只是“秀场表演”，那么，“牛哥”又是如何想到将直播用到救助流浪者上的呢？
“牛哥”说，传统救助工作只是守株待兔，自己一直思考如何能更好地去救助流浪者，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做一些如给予食物等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次偶然的机会，“牛哥”看到一个好朋友在玩网络直播，当时自己只是觉得挺新鲜的，在和朋友聊天时才得知，直播特有真实感、代入感和强大感染力，于是朋友建议他尝试挖掘直播在公益方面的价值空间。
于是“牛哥”重新买了一部手机和自拍架，开始了最初的摸索。“刚开始，我上午在市场附近摆摊挣点钱，下午才出去救助。后来通过直播获得打赏后，基本上一整天都在直播救助的过程。”“牛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自己的选择，“既能传递正能量，又能产生回报，一举两得。”
然而，这条回报之路却并非那么好走，去年直播到年底回家，连置办几百块年货的钱都没有了，只能先行赊账，“牛哥”向记者介绍称，“第一个月，我的打赏收入只有3.8元；第二个月过百元；现在越来越好，基本上可以维持日常开销了。”
不过在外面救助的半年时间里，除了车款，他还欠下了3万元外债，能借钱的朋友都借过几圈了，这些钱全部用到了途中的开支上：油费、上网费、给流浪者买食物，还要往家里寄钱，虽然途中省吃俭用，但他每月的开支要上万元。
“老婆在家带孩子，我有两个女儿，一个6岁一个4岁，每个月要往家里寄2000元。刚开始家人都不支持我直播，现在看到我帮助了这么多人，她们也理解了。”但“牛哥”从来不敢跟妻子说寄给她的钱是借的，“如果她知道钱是借的，肯定不会让我再干下去。”
想吸引更多人加入“救助直播”
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网络表演（直播）社会价值报告》显示，2016年我国网络表演（直播）整体营收达到218.5亿元，而网络直播的一些负面影响严重制约了行业发展。如内容同质化、低俗化，个别主播为博人气，不惜用“出位”表现哗众取宠，甚至引起了外界的质疑。
在“牛哥”身上，虽然为公益活动的传扬和创新提供了更广阔空间，但起初还是有很多网友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还有人质疑他是在作秀：“如果做好事默默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直播呢？”
对此，“牛哥”有着自己的看法，并表示自己还会坚持下去。“一方面，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希望能把正能量传递给更多人；另一方面，我也希望通过直播的形式获得一些收入，这样才能继续做这件事。”“牛哥”说。
“牛哥”告诉记者，面对质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时间去证明一切，这些质疑声也就成了激励自己前行的力量，慢慢的质疑声也就不攻自破。
如今，“牛哥”在虎牙直播平台上已经拥有超过25万粉丝，也有一些企业找到他，希望让他以其公司的名义从事救助直播，但是都被“牛哥”给拒绝了，他说因为不了解对方，自己不敢亲信怕走错路。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或者说全国各地都有同行者，我们形成一个联合组织，这就比我一个人四处奔走要好很多，以后再有一个专门的网站，把所有流浪者的相片上传，让家人能跟他们早日相聚。”“牛哥”说，自己现在就经常在微博上晒出发现的流浪者：相片+看到的情况+流浪者的活动区域，希望以此来帮助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