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法制报记者康春华 ◎图/新法制报记者吴轩
中国江西网讯 古时，白鹿被敬为神兽，传说中的仙人、隐士多以白鹿为坐骑，庐山白鹿洞书院就是因白鹿而得名。
白鹿是 鹿的变种，善于奔跑，原产于欧洲地中海一带，属于《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I的物种，参照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来对待。
10多年前，白鹿洞书院迎来了2头白鹿，如今繁衍到了总计11头，鹿群的队伍不断壮大令游客欣喜，然而，问题也接踵而至……
院内的白鹿
十多年前谋划引白鹿进院
“山林环合，草木秀润，泉水叮咚，野趣天成，摩崖遍布，楼阁叠翠。”8月24日，置身于江西庐山五老峰南麓的白鹿洞书院景色如故，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
游客徜徉在这座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绿荫丛罩的书院内，偶尔能听见几声鹿鸣回荡，这是书院白鹿园内喂养的白鹿发出的声音。
白鹿一直被奉为吉祥物，因其物种珍稀和形态高贵，相传在古代人们发现野生白鹿，都自觉敬奉给达官显贵或朝廷，后来就演变成“俸禄”一说。这种传说的真实性虽无从考究，但至今人们都认为白鹿象征祥瑞和神气。
头顶威武雄壮鹿角的公鹿神态高昂、气宇轩昂，“抬头鹿”“回首鹿”通常被人视为不常见的吉祥景观。不少游客们初见白鹿，总会递上一把青草或绿叶，分享白鹿大口咀嚼的欢愉，上前去抚摸一回白鹿，感受这份难得的幸运。
不过，白鹿洞的这十余头白鹿，让李平耀既喜悦又烦恼。
李平耀家住白鹿洞书院附近，是白鹿洞书院的职工，对白鹿洞书院有着深厚的感情。
长久以来，白鹿洞书院只有明代的石鹿，这尊双耳直竖的跪式石鹿静静置于洞中，看上去虽然神态机敏，但总是让书院职工们思绪万千：“白鹿洞书院号称中国文化摇篮和教育文化发祥地，悠悠存世千余年，生命力才是人文延续的根脉，不能没有白鹿。”
1999年，白鹿洞书院广大职工集资，以白鹿洞书院的名义向省野保局申请了《江西省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从广州市动物园引进了3头白鹿。但这三头白鹿到了书院后，仅驯养了一年多就全部病故。
书院引进的白鹿就这样没了，白鹿洞书院又回到了没有白鹿的境地，就在大伙准备放弃之时，生性执拗的李平耀盘算着个人出资，再次购进白鹿到白鹿洞书院养殖。
“添丁进口”获游客好评
彼时，白鹿洞书院申请的《江西省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还在有效期内，只需要重新引进白鹿进来就可以继续驯养，但是面对之前失败的教训，很多人劝李平耀放弃。
“大家集资买鹿，死了就当投资失败，可是个人承担不起风险。”李平耀向新法制报记者回忆称，因为不懂白鹿的养殖技术，为了避免再次驯养失败，他特意买了一本鹿类驯养书籍。
几经查询后，李平耀从四川成都动物园购进了两头地中海品种的白鹿。他清楚记得，白鹿是空运至南昌昌北机场的，他和朋友两个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将白鹿运回书院。
李平耀和白鹿洞书院约定，新的白鹿产权归个人，由个人出资在院内饲养用于游客观赏，通过收取每位游客2元钱的观赏费维持日常开支。
从此，白鹿洞书院又重新有了白鹿，新增了不少灵动的生命灵气，书院也变得更加名副其实。
“白鹿洞里有白鹿！”前来白鹿洞书院的游客们欣喜万分、奔走相告，大量慕名的游客纷至沓来。2017年，一对山东青岛的老夫妇专程飞往江西，就是为了感受书院的气息并一睹“神鹿”的风采。
李平耀告诉记者，到书院浏览的游客，不少人为了多看一眼白鹿而特意留宿，白鹿为书院带来了不菲的游客量，也助推了当地的旅游经济发展。
庐山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加上李平耀的精心喂养，鹿园不断地“添丁进口”，今年端午节，又有两头萌态可掬的小鹿先后降临这块“福地”。2002年购进的两头白鹿如今已繁衍到了总计11头，但烦恼也接踵而至……
喂养成本高艰难维持
事实上，驯养白鹿并不容易，就拿简单的喂食来说，一些小错误都会影响白鹿的生长。
李平耀告诉记者，市场上没有白鹿专用的浓缩料、全价料，他需要购买各种饲料原料，按照学到的技巧进行配料。
起初，两头白鹿一天的开支并不算大，每头只需20多块钱的成本，加上白鹿园收取的参观费，基本上能维持下去。但是伴随着鹿群的队伍的壮大，问题也接踵而至。
2015年初，李平耀驯养的白鹿繁衍至9头，光喂养成本一天就近200元。恰恰是在此时，庐山风景区启动了景区门票价格管理改革试点工作，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白鹿洞书院内的白鹿园不能再另外收取2元的参观费，这让李平耀犯了难。
经反复争取后，白鹿洞书院同意每月付给李平耀1200元的人工管理费和200元的饲料钱，但远远不够。为了喂养这些白鹿，李平耀每天早早起来，到十多里外的郊区割草给白鹿作为食物，以降低购进饲料的费用。尽管如此，饲养成本仍然居高不下。
此后，李平耀还做了新的尝试，如购进一些白鹿喜爱的食物有偿提供给免费参观的游客，游客只需支付2元就可以获得食物亲自喂给白鹿。但是这一尝试也没有很大的效果。日益增长的饲料费和管理成本让李平耀不堪重负，看着这群活泼可爱的白鹿，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抛弃它们，有时候却又爱莫能助。
野保局：不能私下随意处置
无奈之下，李平耀决定向社会寻求帮助――冠名寄养白鹿。
2018年上半年，北京皇城小学一名学生在父母的陪伴下，为鹿园捐赠了3600元的饲料费、冠名“寄养”了一头雄性白鹿，并取名“鹿王”。每次到了江西，他们都会来探望自己寄养的这头白鹿，看到它“生活”得很好，满心欣慰。
不少游客的善举让鹿园爱心洋溢。李平耀告诉记者，除个人之外的企业或社会团体也想寄养白鹿，同样能捐赠饲料费或冠名，鹿园也能借助白鹿的影响力做些策划性的商业宣传。
然而，和这种捐赠饲料费、冠名“寄养”相比，有的外地游客还希望能够有偿领养白鹿。李平耀告诉记者，前段时间，有位外地游客联系他称，希望常年赞助白鹿园饲料费，以获得白鹿繁衍的下一代幼鹿。
养个白鹿作为宠物，听起来有点高大上，但实际上却有很大的法律风险，这也是李平耀面临的困境。
“那不就变成了出售人工驯养白鹿吗？”李平耀知道白鹿属于重点保护动物，考虑到对方没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因此不敢答应。
8月24日，记者就这一疑问电话咨询了江西省野保局动保科的相关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查询相关规定后告诉记者，白鹿是中东 鹿的变种，属于《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I的物种，目前是参照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来对待的，这就意味着李平耀不能私下随意处置。
据了解，按照《野生动物保护法》相关规定，生产、经营使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及其制品或者没有合法来源证明的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及其制品制作食品，或者为食用非法购买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野生动物保护主管部门或者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按照职责分工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没收野生动物及其制品和违法所得，并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价值二倍以上十倍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专家：政府可适当奖励
事实上，在2016年“深圳鹦鹉案”后，关于“经过驯养繁殖所产出的动物是否还属于野生动物，能否将其用于经营利用？”的话题一直存在争议。那么，白鹿洞书院人工驯养繁殖的白鹿是否能够用于经营利用？
对于这样的疑问，省野保局上述工作人员回应称，白鹿洞书院的《江西省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已经过期，如需将人工驯养繁殖的白鹿用于经营利用，首先应尽快向省野保局申请更换新证，按照尊重历史的原则，其符合以旧证补换新证的条件，可更换新的《江西省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
“依法具有驯养繁殖资格的，可以从事经营利用性驯养繁殖和经营。”不过，该名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获得新的《江西省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后，从事经营利用性驯养繁殖和经营也不能私下进行，还需要提供准备经营利用的人工驯养繁殖物种合法来源，上报具体经营利用的方案，获得野保部门审批后才可以进行。
工作人员提醒称，上述经营利用包括对外出售，但购买方也必须具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否则也违反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同时，上报具体经营利用的方案能否获得批准，政府和专家普遍参照三个标准：一是该野生动物的养殖技术是否成熟；二是该野生动物的养殖是否具有相当的产业规模，即人工驯养情况下可以大量繁殖；三是不依赖野外资源为种源的陆生野生动物。
对此，有从事动物保护专家建议，如因高饲养成本确实难以维持驯养，李平耀可将一部分多出的白鹿捐献给具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资质的机构。此外，按照《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四条和第九条规定：“国家对野生动物实行加强资源保护、积极驯养繁殖、合理开发利用的方针，鼓励开展野生动物科学研究。在野生动物资源保护、科学研究和驯养繁殖方面成绩显著的单位和个人，由政府给予奖励。”
李平耀则表示，目前靠外界捐赠饲料费、冠名“寄养”勉强可以维持驯养，暂时不考虑经营利用，后期如果确实难以维持将考虑上述专家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