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新法制报记者付睿
10月11日，结束一天的运营后，在乐平市开了八年出租车的李凯（化名）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李凯是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公司的一名司机，其所开的出租车到了报废年限，但由于购置的新车无法上牌，包括他在内，乐平有50余名出租车司机都将面临“暂时性”停业。
几天之内，路上的出租车突然减半。出现这种情况，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广大市民。
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购置的车难上牌
市民出行遭遇“打车难”
11月1日，在乐平市长途汽车站。刚下汽车，记者见一对夫妻也在附近等出租车，男士两手都拎着行李，女士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今天出租车怎么这么难等？”
二人告诉记者，他们刚从外面旅游回来，晚上准备先到父母家，但等了15分钟还没有等到出租车。后来，这对夫妻实在着急就拎着行李走了。记者注意到：像这样等不到出租车，只好选择步行或是其他交通工具的市民不在少数。
事实上，在乐平出租车难打这一现象已经持续半个多月。
家住乐平市大连路的黄女士告诉记者，10月15日下午，她准备打车去公司上班，等了20分钟才来一辆出租车。匆忙上车后，她便开始向司机抱怨“往常都是10分钟左右就能打到车，现在等车特别难”。出租车司机告诉她，10月中旬有一半的出租车到了报废年限，报废停运后新车却迟迟未能及时补充到位，造成市民出行不便。
不过很多市民并不知道乐平市出租车辆报废停运的事，只是感觉路上的出租车少了很多。也有市民心存疑惑：“出租车已经报废一段时间了，替换的车辆为何还没有到位呢？出租车公司与职能部门不是应该提前部署更换新车上路吗？”
不能上牌因为“买错了车”
11月2日上午，记者来到乐平市交通运输局了解情况，该局一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乐平市出租车突然减少的原因的确是由于一些出租车已经达到了报废年限。
该局城市客运管理所所长王道勇受访时说，“到达报废年限的出租车，属于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
据了解，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自2006年进入乐平出租汽车市场，采取“公车公营”公司化管理模式运营，是乐平市唯一的一家出租汽车公司。
据王道勇介绍，2018年10月11日，乐平信嘉出租车公司所属的60辆出租车已到强制报废期，为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行业主管部门已责令该公司对60辆出租车全部予以强制报废。
既然旧车被强制报废，接替的新车为何迟迟未能跟上呢？对此，王道勇解释称，这是因为信嘉公司方面采购的车辆不符合政府要求，不能办理上牌手续。
记者查阅一份乐平市人民政府关于信嘉出租车公司60辆出租车经营期到期相关问题专题协调会议纪要，其中载明:信嘉出租车公司需作为购车主体，统一购置60辆出租车，坚持公车公用原则，严禁个人购置车辆作为出租车。新购60辆出租车的品牌、型号等严格按照信嘉出租车公司召集承包人共同参与会议商议的品牌、型号购买（即上海大众2018新款桑塔纳）；同时价格必须是市场上最低的价格，购车地由信嘉出租车公司自行决定。印发时间为：2018年10月11日。
“这样的一个决定，是建立在5月26日出租车司机和信嘉出租车公司提交给交通运输局的换车意见作出的，该更新车辆车型的意见事先已由承包人协商签字，后报请政府同意后，许可乐平信嘉出租车公司更新60辆出租车。”王道勇说，程序上并无问题。
王道勇解释称，之所以不能给予办理上牌，那是因为最后采购回来的是捷达汽车。至于为什么会买错车，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司机：公司曾默许让2选1
11月2日11时，记者前往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途中，见到出租车司机李凯和他身边停放的一排排新车。
据李凯受访时称，至今为止，新车已买来20多天，从事情的结果来看是“买错车”了，但信嘉公司也有一定的责任。
李凯告诉记者，公司方没有明确告知驾驶员无权私自购车，5月份送报告到政府确定采购桑塔纳后，8月份又默许让驾驶员在桑塔纳、捷达之间2选1。
“虽然没有纸质方案，但在8月20日的那天，公司召集我们60位司机在公司与两个厂家谈价格，这是事实。”李凯说。
“既然公司5月份报告中申请采购的是桑塔纳车，为什么同时又让我们和捷达厂商谈价呢？”这让多位司机感到不解。
事实上，司机们买捷达车，价格是一个主要原因。“当时厂商来公司报的价，桑塔纳6.88万元/辆，捷达车6.48万元/辆，我们当然考虑价格低且性能好的车了。而且桑塔纳的报价是6.88万元，而我们司机之前联系桑塔纳厂商是6.58万元，这让很多司机不解。桑塔纳厂商后来称，价格是浮动的。”有司机告诉记者。
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股东黄桂生受访时称，车辆无法上牌公司方也不想看到，公司共计110辆出租车，而报废车辆达到60辆，公司方面的损失也很大。
至于司机所说公司8月份让司机选择捷达车一事，黄桂生解释说，那时，政府明文规定的车型还没有出来，这一做法实际是为了比价，而捷达厂商是自己找来的，“当时我们也明确和捷达厂商说过，我们申报的是桑塔纳”。
公司：“买错车”属司机个人行为
“后来得知了不少司机要买捷达车，公司也进行了劝阻。”黄桂生说，“但司机若是要买车私用呢，这属于个人行为，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黄桂生称，每位出租车司机都与公司签订承包经营合同，而合同明确车辆产权属于公司，经营方式为租赁承包。司机不可能不知道，必须需要公司来统一购买车辆。而事实上是，10月初，报废的60辆车的车主中有50位直接向捷达厂商购买了汽车。
10月11日，政府确定车型的会议纪要下发，10月19日，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以每辆6.7万元的价格预定了60辆上海大众2018新款桑塔纳汽车。“10位未购买捷达的司机，都来公司交了承包定金。”黄桂生说。
乐平市交通运输局洪明清称，根据要求，更换新车属公司行为，个人无权私自购买出租车。该60辆出租车单车承包经营期自2010年6月30日至2018年9月29日止，合同已经到期，乐平信嘉出租车公司应当按照市场规律依法依规采购新车。
信嘉公司股东黄桂生表示，公司愿意主动解决此事，并收购50辆捷达车，但因为已经购买了60辆桑塔纳无法退回，需要政府扩充50辆出租车的指标。
◆交通运输部门： 将依法依规妥善处理
11月4日，记者从乐平市交通运输局获悉，经查实，报废旧出租车的部分出租车司机购买其他车型属擅自行为。
不过，针对此次乐平出租车司机自行购车行为，一份由乐平市交通运输局出具的情况说明中写明，本着依法依规的原则，行业主管部门正在妥善地解决出租车司机和乐平信嘉出租车公司之间的问题，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出行安全，保护绝大部分出租车司机的合法权益。
对此，王道勇介绍说，近年来，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经营管理也存在争议。2020年6月30日该公司经营许可权将到期，到期后按照国务院、交通运输局和省政府“深化改革推进出租汽车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和方案，进行新一轮出租汽车招投标，乐平市信嘉出租汽车有限公司可享有优先招标权。
江西农业大学副教授、律师高鹏称，在这个纠纷中，原合同已经履行完毕，原出租车司机自行购买汽车的行为已经和乐平市信嘉出租车公司无关，该公司是否与原出租车司机签订新的承包合同，都在其意思自治范围内，也即无合同无纠纷。即使出租车司机买车的行为是在原合同履行期间，但出租车公司并没有和他们签订新的承包合同，出租车司机买车行为纯属个人行为，他们的要求没有法律依据。
高鹏认为，虽然出租车承包经营合同中没有明确规定到底是由谁来购买汽车，但从合同的性质以及该合同第二款、第三款（公司将其所属出租车承包形式给司机从事客运经营出租业务，在承包期间出租车辆的产权与经营权归于公司所有，司机仅拥有车辆的承包权）可以看出，出租车司机所取得的只是对出租车的承包经营权，而非出租车的所有权。
鉴于已成既定事实，高鹏建议相关方多协商，在坚持依法依规的情况下，尽量维护好各方利益，尤其是维护好公共利益，别让“打车难”持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