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新法制报记者付睿
爷爷曾是村民身边的“全职医生”，父亲坚守一线成了一名“防疫卫士”，他大学毕业也甘愿回乡当一名“健康使者”。
在于都县贡江镇蔬菜场村，从爷爷罗雅平，到父亲罗旭锋，再到37岁的罗春亮，祖孙三代接力，守护着一方百姓的健康，时间跨度70余载。
时代在更迭，他们服务的对象也越来越广，但服务公共卫生安全、呵护百姓健康的初心没有改变。
罗旭锋父子为乡亲看病
一家三代乡医 服务基层70余载
9月10日8时50分，于都县贡江镇蔬菜场村卫生所里，前来就诊的人已排起队来。坐在最里头问诊的是医生罗春亮，刚从赣州参加公卫服务培训回来没多久。
在罗春亮对面，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则是已到退休年龄的罗旭锋，他正在给一名中年妇女量血压。罗春亮参加培训期间，罗旭锋一直替他在卫生所里接诊看病。
罗旭锋的办公桌上，除堆放了各类病例档案，还隐约能看到压在玻璃下的一些老照片。照片里有一名像极了罗家父子的老者。“这是我爷爷，他也是一名乡医，但已经过世了。”罗春亮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想将照片取出，但因有些年头，照片粘在了玻璃上。
祖孙三代同为乡村医生，这在农村并不多见，据中国医师协会曾发布过的医生职业状况调查显示，有近七成医生不愿子女从医。
事实上，如今职业选择已和代际传递无太大关系，像37岁的罗春亮这样，接了爷爷罗雅平、父亲罗旭锋的班，再次选择回到乡医这个职业的实属少见。“三代乡医，算起来有70多年了。”
第一代
村民身边的“全职医生”
空闲之余，罗春亮、罗旭锋将一叠叠病历归置好，和记者聊起了罗雅平的故事。“医技高超”、“深受敬仰”、“医德高尚”等词语脱口而出。
罗春亮说，“爷爷当过兵，作息习惯也非常好，过世那天早上还自己洗好衣服，叠好被子。”
其实，罗雅平学医也与他当兵经历有关。1937年7月7日，日军在北平附近挑起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16岁的罗雅平为响应国家号召，毅然选择了从军。
抗战爆发后，湖北医药人才严重缺乏。1943年5月14日，湖北省立医学院在恩施正式宣告成立，罗雅平和几个同乡一同被送到武汉医科大学学习医学，开始了军医生涯。
解放战争时期，罗雅平又和同乡一起回到于都老家。罗雅平在罗江乡（贡江镇前身）开办个体诊所，新中国成立后公私合营成立罗江卫生所（罗江卫生院前身）。
那个年代，百废待兴，罗雅平运用自己的医学专业优势，为全县医疗卫生事业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
记者从贡江卫生院公卫科了解到，当时罗雅平还投身到各乡镇卫生所（现在的卫生院）的组建工作当中。
据了解，罗雅平先后在仙下、小溪、利村、新陂、罗江等卫生院工作过。1974年，罗雅平在利村卫生院就职，彼时，罗旭锋已经成年，在他记忆中，父亲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罗旭锋回忆说，那时的乡医比现在更全能，什么都要会，什么都要医治。有时候，罗雅平一会儿要开中药处方，一会儿又要参与外科手术。
被罗雅平救治过还健在的老人不多，但罗雅平济世救人的故事留了下来。有的老人说起罗雅平还会竖起大拇指，“那个年代白喉、麻疹、结核病患者在当地很难治愈，罗老先生通过精湛的医术救治过很多人。”
1980年，罗雅平在利村退休，退休后继续返聘。
第二代
坚持一线的“防疫卫士”
1978年的冬天，罗旭锋参加了一场培训，交了2.4元的工本费后，拿到了一本“赤脚医生证书”。
“赤脚医生没有固定的薪金，有的是每月拿大队一些补贴，有的是以生产队记工分代酬，日子过得辛苦但也觉得充实。”罗旭锋受访时坦言，当时是他父亲和村干部要他去参加考试的，理由是他有学历，有基础。
当上赤脚医生后的罗旭锋，经常会肩背药箱，出现在村上的小巷子里，药箱里面装着几片普通的药片、一支针筒和几块纱布。
1988年，罗春亮6岁。在他的童年记忆里，父亲罗旭锋很忙，在外面碰到了，想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发现父亲却早已走远。
罗旭锋曾耳濡目染父亲治疗过太多的传染病患者，在1950年至1977年国家计划免疫前期，很多流行性疾病，如天花、霍乱等得到了彻底消除。罗旭锋说，他那时就觉得提前进行疫苗接种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那时一针疫苗2块钱，一些村民打不起，往往等到接种最后一天还没凑齐钱，到晚上罗旭峰再次上门便决定，“不够的我来出”。
这简短的几个字就够了。因疫苗工作完成出色，群众反响好，罗旭峰在1998年4月被评为“全国优秀乡村医生”。
当年，有关部委曾组织获奖医生去北京领奖，但罗旭峰没去成。后来，父亲罗雅平问他为何不去，罗旭峰说，“因有几户人家要打疫苗就没去成。”
那一年，77岁的罗雅平高兴坏了。
第三代
甘当乡亲们的“健康使者”
相似的激动，罗雅平还有一次――孙子罗春亮于2000年考取了赣南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
2003年，罗春亮毕业那年，爷爷罗雅平过世了，享年82岁。“爷爷看到了我入学，却没能看到我完成学业，”罗春亮说着眼睛微红，“还是他让我学医的”。
大学毕业以后的罗春亮，看病、出诊、随访，就跟在父亲罗旭锋身边。
贡江镇是于都县县城所在地，随着城市的发展，该镇蔬菜场村如今也变得车水马龙。
2004年，蔬菜场村卫生所从罗春亮的家里搬迁到了红军大道上。周围住户、商户几经更迭，已没有几个人知道罗春亮家三代乡医的故事。罗旭锋的《赤脚医生证书》也早已换发成了《乡村医生证书》。
改变的事情还有很多，2013年3月罗春亮取得执业医师资格证；2014年12月他又获得全科医生证；经过三年业余学习，他今年初还拿到了赣南医学院专升本的毕业证书。
贡江卫生院公卫科丁惠琼受访时告诉记者，由于罗春亮工作突出，他被派往赣州参加为期一年的公卫服务培训。
事实上，随着农村医疗卫生事业发展，如今公卫服务及预防保健才是乡村医生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
“到了我这一辈，乡村医生的工作就不是专门看病或者打疫苗了，应该是公卫服务人员。”罗春亮和父亲罗旭锋都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有一次，患有慢性病的王某来拿药，看到王某脸色难看，罗春亮就问她，最近有没有口渴多饮、多尿、多食，却一直消瘦的情况。
“这是严重高血糖时出现的典型‘三多一少’症状。”罗春亮说。于是，他立即联系王某家属把他送到旁边的贡江医院。事后，王某家属专程送来锦旗，并称罗春亮是乡亲们的“健康使者”。
除此之外，现在乡医还承担着转诊危急重症病人的责任，这对乡村医生医术水平是种考验。有一次，医院为病人进行手术后，发现其腹腔内有几千毫升的血液，情况十分危险。主诊医生说，转诊非常及时，如果第二天送到,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卫生所的医生真不错，肝破裂都能看出来，而且转诊很及时”。得到上级医院医生的夸奖，罗春亮感到很欣慰。
有时，罗春亮还会想起爷爷罗雅平。他想，如果爷爷看到现在国家医疗政策越来越好，人民群众健康水平逐步得到提高，他应该会非常欣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