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汉服火出圈,“同袍”有隐忧
半岛全媒体见习记者 白菊
10月初,青岛少海首届汉服文化节举办。每逢节庆,越来越多“云鬓花颜金步摇”的汉服少女和身着华服的秀逸少年走上街头,为传统节日增添一抹亮色。随着传统文化复兴,汉服市场迎来井喷式增长,展示出巨大的消费需求,但记者近日调查发现,新兴市场的走红也伴随着隐忧。
汉服文化终于走向台前
“当你穿汉服上街,路人不再指指点点,而是已司空见惯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地方的汉服文化已经普及得很好了。”青岛的汉服爱好者鹤鸢介绍说,“同袍”是汉服圈内对同为汉服爱好者的称呼。在青岛有一些汉服爱好者社群,除传统节日以外,他们平时也会聚在一起,举办汉服文化活动。
在各大高校,也有许多热爱汉服文化的年轻人。今年中秋节,青岛大学民俗学社举办了中秋祭月活动,设宴赋诗、共赏圆月。就读于青岛大学的朱贤敏是一位汉服爱好者,在她的朋友圈里经常能看到身穿汉服的写真,“有时候周末会穿汉服和朋友出游,春节等传统节日也会穿汉服,因为很有仪式感。”
各种国风时装周和汉服活动层出不穷,就在10月初,青岛少海首届汉服文化节在青岛胶州市大沽河度假区孔子六艺园举办,游客体验拜月礼、入泮礼以及汉式婚礼,参与杏坛祈福、射箭投壶、画舫游湖、猜灯谜赏花灯等文化活动。
线下文化活动热火朝天,与此同时,互联网也为汉服文化的传播搭起桥梁,在哔哩哔哩的汉服频道,汉服爱好者讲解汉服文化故事,“种草达人”展示妆发和搭配,已累计生产出19.9万多个与汉服有关的视频。在抖音、微博等社交平台以及“同袍”APP等垂直领域的社交软件上,汉服话题热度飙升。
“小圈子”里有“大生意”
汉服文化正在打破边界,创造全新的消费图景。近两年,有十余家汉服体验馆落地青岛,在一家名为“青黛记”的汉服体验店,顾客可以试穿和购买不同形制的汉服,店内也提供写真拍摄和汉婚策划等服务。记者走进店里时,汉服爱好者正在店中聚会,黛眉红妆、身着齐胸襦裙和飞鱼服的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店中悬挂展示着一件做工精美的蟒袍,据青黛记的店主介绍,这件汉服出自品牌“明华堂”,目前需要等一年多的工期,“明华堂”的汉服以工艺严谨和细节精致著称,属于高端汉服品牌,在“同袍”群体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记者在“明华堂”官网了解到,服饰工期已经排到了2021年12月初。
“等工期是汉服圈的常态,有些汉服需要付定金,商家会根据定金情况安排工期,工期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一位汉服爱好者向记者科普。许多商家采取定金尾款制“试水”市场需求,以此避免服装滞销带来的亏损情况。
小众文化的火热“出圈”带来了市场的蒸蒸日上,线下,汉服体验馆、汉服写真馆等新业态全面开花;线上,除了汉尚华莲、重回汉唐等头部品牌,新品牌如雨后春笋般涌入电商市场。
记者从艾媒咨询发布的报告了解到,中国汉服产业2019年市场销售额突破45亿元,同比增长318.5%。2020年,中国汉服产业继续保持高增长态势。
汉服的“破”与“守”
“我一直想买汉服,但是害怕买到山寨汉服被指指点点,索性不买了。”喜欢汉服并略有了解的吕女士告诉记者,这样的担忧是许多“圈外人”的心声。
记者了解到,近几年,微博、豆瓣等社交媒体上关于汉服“山正”的争议甚嚣尘上,“正”是指有原创品牌设计的汉服,“山”即山寨,指自己不做原创设计,抄袭原创款式的店家。有部分网友认为,“汉服圈内过度强调‘山正’的激烈言论让人望而却步,反而阻碍了小众文化的破圈。”
随着商家鱼贯而入,汉服市场良莠不齐。原创汉服商家需要不断创新设计才能塑造品牌影响力。一位汉服商家介绍,汉服对设计和制作工艺有着很高的要求。“一般来说,高端汉服的设计费要几千元,此外还有开模之类的费用,前期设计投入就上万元,汉服市场近几年才打开,大多数商家还是小批量定制,对于原创商家来说,一旦被抄袭,对销量口碑都有冲击。”
有业内人士认为,汉服爱好者群体“守”的是正统的文化和版权,小众文化的破圈不能野蛮生长,只有规范才能走得更远。做好汉服设计版权的保护,是产业长远发展的基础。
延 伸
一些汉服商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侵权难以取证认定、申请版权保护时间成本高,是原创保护方面的顾虑和阻碍,“山寨店铺换个名字就可以继续开店,很多商家没有那么多精力打游击。”
“盗版服装侵权的对象不是衣服本身,而是服装上的美术作品或图形作品。如果商家想从外观设计专利对服装设计进行保护,成本也较高,从申请到授权最快需要六个月,所以很多商家可能不会申请。”上海大学法学院的一名研究生介绍说。
外部平台为知识产权与商业增长之间找寻了平衡点,让更多坚持原创的商家看见希望。阿里原创保护于2018年8月上线,商家可以在发布新品前,把商品图上传到系统,进行原创首发备案。在这个机制下,只要出现侵权商品的链接,一键提交后就可以迅速启动删除和维权动作。目前,不少原创汉服商家陆续入驻阿里原创保护平台。
汉服市场从小众走向大众化、品牌化、产业化,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探索。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某法官表示,如果希望小众文化不只是活在小众视野,就要把知识产权保护重视起来,尊重原创,鼓励创新,才能够让行业释放更大的原创力量,促进产业良性健康发展。
不少观望汉服市场的“圈外人”秉持这样的态度,如果文化被市场带着走,就容易把文化认知带跑偏,汉服企业也应承担文化责任,把更多资源投入到传统服饰文化的开掘和研究上,反哺文化创新,才能为汉服文化开辟更好的生长土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