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演戏的李珈西，下一秒就变身导演看回放。
李珈西与王韬在戏中饰演夫妻。
杀青那场戏，是姥爷去世前的一个画面，婚宴上，李珈西扮演的外孙女扑进姥爷怀里流泪，张鸿敬扮演的姥爷一边抚摸她的头一边安慰：“亲亲圪蛋，咋还哭了……”整个拍摄结束，“姥爷”张鸿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老伴儿倒歇：“这闺女自己写剧本、当导演、还演戏，了不得啊！”
“亲亲圪蛋，咋还哭了？”
婚宴上，看着扑进自己怀里刚刚嫁人的外孙女，姥爷这样安慰，关爱的话语中夹杂着熟悉的方言。敬酒的嘉宾也都操着一口“太普”，听起来就是咱太原发生的事儿，待见得不行行。
这是电影《恋恋不舍》最后一个镜头，伴随一对新人的婚礼，影片正式杀青。这是山西首位院线女导演李珈西的第二部作品，她的导演处女作《山无棱天地合》去年入围第一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主竞赛“中国新生代”单元，并获得前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席马克·穆勒的称赞。
新作《恋恋不舍》，同样将镜头对准了太原人熟悉的环境：新年刷爆朋友圈的太原长风街上灿若星河的灯光美景，正月十五榆次老城的民俗红火，晋源区化肥小区有20年沧桑感的老居民楼，还有义井夜市、南中环桥、茂业百盛、滨河味道……导演李珈西依旧坚持在自己作品中深植家乡元素，也一如既往地推动影片“走进院线”，导演为此预留一年的时间为影片后期制作和筹备宣发，这部作品预计2019年与观众见面。
一部“本土制造”的诞生并非易事，剧组在短短两个月内经历了导演生病住院、影片二度开机等波折。近日，本报记者探班《恋恋不舍》杀青戏，了解到影片里不会看到的那些幕后故事。
1 导演生病住院 影片二度开机
3月3日，导演李珈西在朋友圈留言：“《恋恋不舍》在元宵节再次开机了，辛苦大家与我连续奋战22个小时，希望我们的电影能留住记忆里最珍贵的时光。”这部电影不是早在2018年1月11日就开机了？再次开机是咋回事？
原来，导演在开机没几天就因过度劳累晕倒在片场，被紧急送往医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李珈西拍《山无棱天地合》时就吃过这种苦头，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感冒发烧不断，每晚靠“5种药片+一罐红牛”的支撑完成了导演处女作。而这一次，年前那场流感来势汹汹，让导演直接躺进了医院，加上临近年关，影片拍摄被迫中断。
每次生病，都与“编+导+演”三重身份的高强度工作密不可分，但这个选择题对于李珈西而言，难于取舍，压力就此翻倍。“不同于上一部青春片的本色出演，这次角色有很多场走心的戏，但作为导演要兼顾片场各种繁杂事情，经常没办法入戏，这让我感到压力很大。”即使杀青了，李珈西依然忐忑着这次高难度的拍摄。
重新开机后，为了追赶进度，李珈西又回到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工作状态，“因为资金有限嘛”导演的回答干脆而现实，“停机挺好的，我发现原来拍的内容与剧本最初设想有出入，再次开机，年前的戏基本作废了。但是挺好的，就当上次是试拍了，哈哈。”
但实际的拍摄，远没有接受采访时这么轻松就可以带过，二度开机，让导演李珈西对很多事情都“挑剔”，比如摄像——“为了追求一种生活感，大部分镜头都让摄影师肩扛完成。”在片场，记者看到摄影师在胸前背着一个架机器的厚垫子，这套装备被剧组工作人员调侃为“D罩杯”，看起来真的很辛苦。“比如有一场姥爷去世的戏，一般镜头的设置是摄影机在轨道上从棺材里的人拉到遗像，或由遗像推到人前，但我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点刻意，后来改成从半中间缓缓推拉，用的是一种亲属告别的视角，都是摄影师肩扛完成的。”
就这样，住院成了让导演有时间重新审视剧本、提出更高要求的一个缓冲带，让二度开机变得更有冲刺感。然而，正打算重新开机时，亲人的突然离别，又给这个年轻导演出了一道人生难题。
2 姥爷去世一场戏 不看剧本讲真话
电影《恋恋不舍》根据李珈西原创小说《两次恋爱三次分离》改编，是北方冬日里发生的“离别”故事。作为主演，李珈西回忆最难拍的是“姥爷去世后”那场戏，但比拍戏更难的是，李珈西在现实生活中也刚刚经历了一场亲人的离别。
“大年初八我姥姥去世，姥姥早就不太能说话了，但还会叫我的名字，我每天满足于只要看到她就行，早上说一句‘姥姥再见’，晚上回来看见她睡着就安心了。姥姥离开那天我正好在家，看见她的手一下就没了力气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很多答应的事还没来得及做，我就在她床边承认了一遍自己的错误……”姥姥去世后一周，是重新开机的原定日期，此时还有出殡、守灵等很多事要做，李珈西的电影再次面临中断，当剧组主创以为拍摄要再次延后时，导演如约出现在片场。“年前因为我生病耽误了拍摄，年后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耽误大家了。在姥姥去世三天后，我开始筹备拍摄。”
拍摄“姥爷去世后女主角得了抑郁症、跟医生诉说心情”那场戏，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片场安静等待，“我当时一个人在屋里想了很久，没有按剧本背，而是把我想跟自己姥姥说的话，都变成了戏里的台词。以前老人想去晋祠公园，我一直没有时间，这种遗憾真的无法弥补……当时拍摄的那个情绪，已经不是在演戏了。”作为演员的李珈西细说着角色背后的故事，而作为导演的李珈西这样总结这场戏“姥爷去世和女主角与医生交流这两场戏，全是一条过，只是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准备期。”
“姥爷”是这部电影的关键人物，扮演者是68岁的本土演员张鸿敬，电影开机前在太原招募演员时，导演就对这个从朔州右玉县一个农村戏片场风尘仆仆赶来的老人印象深刻，家住老军营小区的张鸿敬常年“北漂”拍戏，如此高龄还坚持做自己喜爱的职业，让导演很感慨。进组拍摄后，“姥爷”身边始终跟随着现实生活中的老伴儿，两人在剧组相互照应。拍摄姥爷去世那场戏，张鸿敬没带老伴儿到片场，他对导演说“要拍躺在棺材里的戏，怕老伴儿不愿意，就没带她来，咱们要拍就一定拍成（这场戏）。”
杀青那场戏，是姥爷去世前的一个画面，婚宴上，李珈西扮演的外孙女扑进姥爷怀里流泪，张鸿敬扮演的姥爷一边抚摸她的头一边安慰：“亲亲圪蛋，咋还哭了……”整个拍摄结束，“姥爷”张鸿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老伴儿倒歇：“这闺女自己写剧本、当导演、还演戏，了不得啊！”
3 硬汉挑战文艺男 全靠眼神飙戏
杀青片场，记者见到了影片中扮演老公的演员王韬。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以《我是特种兵之火凤凰》《特警力量》等塑造了一系列“荧屏硬汉”形象的王韬，对于此次尝试文艺片，他坦言除了想挑战新鲜角色外，主要是冲着导演而来。
王韬说，自己与导演“当年在大家都很困难的情况下认识，一起吃过苦，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携手。”之前因为王韬档期原因，一直没能合作，这一次王韬说什么也不想再错过了。“硬汉”拍文艺片，情感戏咋处理？对此，王韬从不担心，因为他与扮演妻子的李珈西彼此太熟悉了。“在戏里，我俩交流的台词很少，更多是眼神。有一场戏，她在画廊里走过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一句话没说，我就给她看哭了，这种瞬间很多。我们俩的角色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渴望理解不理解的复杂情感，更多是一种状态的表达。”
因为《山无棱天地合》的第一印象，在别人眼里，李珈西是一个喜剧片导演，但在王韬看来，李珈西比一般女性导演在情感和认知上更细腻，“她会捕捉到普通人看不到的点，有些地方的处理真的想象不到。”
导演李珈西说，在与王韬的合作中，很多台词都是撞出来的，比如婚礼这场戏，有一个妹妹在酒桌上说“我看过他拍的《特种兵》，能不能合影？”这个词完全是演员现场撞出来的。因为男主角走到哪里都有粉丝合影，李珈西“抱怨”说：“我还挺失落的，怎么没有人找我拍照呢？”
导演的“醋意”只是一句玩笑，但影片确实带着浓浓的太原味道，是酸？是甜？还是苦？影片上映时，老西儿们自己去影院体会吧。
本报记者 李霈霈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