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琼带着92岁母亲乘18路公交车去蜀绣班上班 摄影记者 王红强
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扶着她的手，周光琼将老母亲送上了公交车。5月24日，周光琼背着一个灰色大书包，带着92岁的老母亲到锦江区残联蜀绣班上班。这样的日子已持续了4年。
“照顾母亲是应该的，从未想过身体残疾就丢下母亲不管。”周光琼的背部长了一个巨型肿块，从12岁开始，这个肿块一直缓慢生长，压着她干不了重体力活。
现场直击 从早到晚一刻不离
时间回到30分钟前。
一头齐耳银发梳得整齐妥帖，头戴一个黑色发箍，穿着一件粉红色衬衣，老母亲唐元贞一身清爽整洁，透露时尚味。
9点，周光琼背上一个大书包出门了，书包内装着几盒饭菜，一罐汤，以及一件母亲的外套。
母亲拽着她右手胳膊，两人一前一后行走。“母亲年事已高，我带着她都有点拖着走”，刚开始的那年，周光琼的胳膊被拽得生疼，现在早已习惯。
拿出残疾证和老年证上了车，有人给两人让座，周光琼把母亲扶上座位，婉谢乘客的好意。守在母亲身旁，“怕她坐不稳，我不敢坐”。
30分钟后，抵达位于锦江区残联的蜀绣班。周光琼把母亲安顿好后，坐在绣架前开始绣花，一边绣一边和绣友聊天。老母亲看着女儿，听着女儿聊天，静静地笑着，偶尔要插上两句，气氛融洽美好。
11点15分，午饭时间到了，周光琼把西红柿和米饭混在料理机中打成糊糊递给母亲，唐元贞一扫而光。周光琼这才端起碗，就着母亲吃剩的菜吃午饭。收拾妥当，把母亲安顿在沙发上午休，她又开始绣花……
怕母亲怄气 一提以前赶紧打断
“只要她妈不住院，周姐就每天带着老母亲上班，都四五年了。”蜀绣班老师付友秀笑言，蜀绣班有10个学员，都是残疾人，老太太是第11个学员。
周光琼家姐妹7人，她排行第六。12岁那年，父亲因鼻咽癌入院时，母亲唐元贞发现了女儿背部有肿块。到省医院检查，医生诊断为背部三根骨头骨折，骨头向外生长出现肿块，可以手术但费用高昂。
家里已有一个癌症病人，几个孩子尚幼，唐元贞只得放弃治疗。肿块缓慢成长，肩胛处变成了拱形，因为偶有隐痛，周光琼习惯向右侧坐，以此减轻对背部的压力。“坐久了还是痛，干不了重活。”周光琼说，因身体残疾，18岁时连独自外出求职的勇气都没有，在服装厂穿珠绣，在印刷厂折书、做过营业员，直到30岁才结婚。
女儿过得艰难，唐元贞常常后悔自责，甚至记者今日提起，她忍不住流泪。见母亲流泪，周光琼赶紧打断，“不要提以前，一提她要怄气，一怄气她要打嗝，引发肝疼。”周光琼说，母亲给了生命自己感激，家穷不能医治是实际情况怨不得任何人。
母亲爱臭美 出门衣服要换四五次
8年前，身体还硬朗的母亲开始跟着周光琼生活。两年后，老母亲身体每况愈下，缩了身高，驼了背，身子越来越单薄。4年前，母亲彻底离不了人，周光琼于是带着母亲上班。
唐元贞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每次出门至少提前两个小时准备，洗脸梳头抹百雀羚。最考验人的是换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要折腾四五次。“我都习惯了，反正她比我臭美。”周光琼说。
唐元贞干一辈子苦力，至今保留着暴脾气，三言不合立即开骂，甚至在蜀绣班也不给女儿留面子。“周姐不给她吃肥肉，她想吃，不给吃就骂。”付友秀说，这时周光琼只低着头，等她骂。
老母亲喜欢睡床的外侧，怕她摔着，周光琼和母亲头脚相对，晚上摸着她的脚睡觉。“她一动我就醒，知道她要上厕所。”周光琼说，母亲爱干净怕熏着孙女坚决不肯在里屋解手，这一折腾全家都得醒。
7个子女，为何独独要身有残疾的周光琼照顾母亲？ “把她丢给谁？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周光琼说，哥哥有孙女要照顾，妹妹家没有地方住，只要姐妹不主动提出，她不会把母亲“丢给他们”，他们抽空来看看就好。 何况，唐元贞也不乐意跟着其他子女。“有一次她在我那里睡了20分钟，起来就找光琼，就像小孩子找妈妈一样。”姐姐周光蓉说。
把老人带到蜀绣班，很快引来别人的询问。 “如果蜀绣班不让我带着母亲，我就不去上班了。”周光琼说，上蜀绣班每月有240元的补贴，蜀绣作品卖出去收入归自己，这也是一项补贴。目前蜀绣班累计了数十万元的作品卖不出去，其中周光琼有11幅作品，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蜀绣卖出去，有钱了带母亲到成都周边的农家乐走走，去KTV听听歌。
成都商报记者 钟美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