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曾业
8月9日,历尽千辛万苦的李金平从河北邢台赶到了四川达州,与阔别33年的生母张国秀相认。母女相拥那一刻,这个苦苦寻找亲生父母5年的女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33年前,刚出生11天的李金平被人从四川抱到了河北,成了邢台一个李姓人家的女儿。邻居都知道她是抱养的,但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
李金平20岁那年,62岁的养父离世,2011年,有智力障碍的养母也撒手人寰。2015年5月,李金平开始寻找亲生父母,在志愿者、警方和社会各界的热心帮助下,经过5年不懈努力,最终圆梦。
养父的悉心照料 给了她一个幸福童年
自记事以来,李金平就知道自己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我到底来自哪里?”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她心里,却始终没有真正问过。
“爸爸(养父)对我很好,经常给我讲我小时候的趣事。”李金平说,在她的记忆里,童年是幸福的。
有一件事,深深刻在李金平的脑海。“从出生到我3岁多,爸爸睡觉从来都不脱衣服,那时我觉得这是一个‘怪癖’,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李金平告诉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她的养母有智力障碍,不知道如何照顾婴儿,养父便又当爸又当妈,“每天夜里,只要我醒来或者哭泣,他都会立即起床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直到我再次进入梦乡。”
家里没有钱买奶粉,李金平的养父便悉心调制面糊,在里面加点糖,一口一口将她喂大。为了改善生活,养父靠捡破烂、卖菜、打临工挣钱,供女儿上学读书。
“在养父养母的悉心照料下,我得以健康成长,没受过什么苦。”李金平说,她是养父养母唯一的女儿,家里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童年生活虽然清苦,但她觉得自己是被爱包围着的。正因这个原因,李金平一直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我不想让养父母伤心。”
亲人相继离世 为了告别孤独她决定寻亲
“2007年,在我20岁的时候,养父因病离世了。”李金平说,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让她感到特别孤独,“我和我养父都是抱养的,没有任何亲戚,逢年过节时,看到别人家热热闹闹的,我就很羡慕,总是莫名想哭……”
养父的离世,让李金平倍加珍惜和养母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4年后,养母也因病去世。两位老人相继离世,让李金平内心的孤独感变得更加强烈。
“有一部电视剧叫《搭错车》,剧中那个被抱养的女孩阿美,经历跟我太像了。”李金平告诉记者,结婚成家后,来自丈夫和孩子的爱消解了她的孤独感,但生活中总有一些事会将她“拉回去”。上述那部电视剧,李金平一个人偷偷看了3遍,每看一遍都会哭成泪人儿。
“中央电视台有一档节目叫《等着我》,我也经常看。”李金平说,这个节目对她的触动很大,她寻找亲生父母的愿望越来越强烈。2015年5月,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记下了《等着我》栏目提供的寻亲渠道,鼓起勇气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从此踏上5年寻亲路。
警方介入调查 最终在巴中找到其生母
“他们是否还在世?他们会不会与我相认?我是被遗弃的还是被拐卖的?”发出寻人启事后,李金平无数次想象亲生父母的模样,但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因此内心始终忐忑不安。
几个月后传来好消息,志愿者帮助李金平找到了知情人,获得了几条重要线索:她出生于1987年农历5月,被抱走那天是端午节,当时她刚出生10多天,她的老家在四川省达州市通川区碑庙镇何家山附近的一个村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经过多方打探,李金平始终无法知道亲生父母的姓名,当年的知情人也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我试过很多办法,但最终结果都很失望,寻亲的事也没有取得新进展。最后,我们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找到警方求助。”李金平说。
2019年12月,达州市公安局通川区分局刑侦大队接到线索后,随即与李金平取得联系并对此事展开调查。“我们发动乡镇干部、派出所民警一起寻找,不放过一丝希望。”处警民警李海涛介绍,2019年,警方对符合条件的、有失踪儿童的家庭提取了DNA样本,但均未与李金平的DNA比中。
随着筛查范围不断扩大,今年5月,在与碑庙镇何家山相邻的巴中市平昌县云台镇,民警终于找到疑似李金平生母的张国秀,以及疑似李金平姐姐的葛朝敏、葛朝琼。经提取3人DNA样本送检比对,发现张国秀正是李金平的亲生母亲。随后,李海涛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金平和张国秀。
骨肉分离33年 生母与她在四川达州相认
8月8日,李金平和老公及两个儿子,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一份特别的礼物――李金平亲手为母亲包的饺子,踏上认亲旅途。8月9日凌晨2点多,李金平在达州火车站下车,民警李海涛和寻亲志愿者专程前来接站,并将他们安顿在达州城区的宾馆住下。
“坐了两天的火车,很累,但我根本睡不着,太兴奋了。”李金平说,天还没亮,她便起床收拾,希望能早一点见到亲生母亲。另一边,等待女儿归来的张国秀也充满期待,“我没有一天不想她,不是不想找,是怕打扰她的生活,担心她不会原谅我。”张国秀说,她只要知道女儿过得好,就心满意足了。
8月9日上午,在达州市公安局通川区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区,民警李海涛将DNA鉴定报告进行了宣读、移交。接过报告,李金平与生母张国秀相拥而泣,这对阔别33年的母女终于相认。李金平的三个姐姐,也专程赶来与妹妹相认。
“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我完全没有想到还能找到亲生母亲。”李金平告诉记者,虽然亲生父亲已去世,但能与母亲相认,让她觉得特别幸运,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揭秘
谎称其母亲同意 李金平被人从亲戚家抱走
母女相认后,一段尘封的往事被揭开。
1987年农历5月,李金平出生后,张国秀委托亲戚将她送到10公里以外的张国秀的妹妹家寄养,计划坐完月子后再将女儿接回来。3天后,张国秀的妹妹前来探望姐姐,说她的女儿被人抱养了。“抱走李金平的人撒了谎,给我妹妹说是我们同意了的。”张国秀称,妹妹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这样,刚出生11天的李金平被人从四川抱到了河北,成了邢台一个李姓人家的女儿。
得知自己的身世经历后,李金平显得比较坦然。“这几天,我们一大家人天天在一起,大姐把家里唯一的空调房让给我们住,大姐夫还新买了一台空调装在客厅里。”李金平说,在娘家,她享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宠溺。如今,她只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春节时再把一大家人接到河北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