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娟（左二）为村民的蜂蜜带货。
阿娟在农户家收购农产品。
3年时间，阿娟和团队已帮助阿坝州50户贫困户脱贫，惠及农户1500户。
在嫁进阿坝州小金县之前，阿娟是一个时髦的都市女孩，在欧洲国家做过导游。而现在的她，已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藏家媳妇，每天穿着藏裙，在大山里穿梭带货，是拥有200多万粉丝的网络红人，网友都习惯叫她“嘉绒姐姐阿娟”。
阿娟真名叫何瑜娟，在与同为导游的丈夫阿勇结婚之前，她是去过40多个国家的成都妹子。2017年，她第一次跟随阿勇去到那个靠近四姑娘山的小乡村，那里雪山草地，天空辽阔，成为她心中的挪威。于是，她留在了村里，开始帮着自家亲戚、周边村民利用短视频和直播，在网上带货。
3年时间，她和团队已帮助阿坝州50户贫困户脱贫，惠及农户1500户。2020年，她在镇上建起农村主播孵化基地，“如果能培养出更多像我这样的带货网红，大山里也能卖出一个亿。”说到这些，阿娟的眼睛有着亮闪闪的光。
2020阿娟很忙
一个多月卖出200多吨苹果
事实上，要跟阿娟敲定对话的时间并不容易，采访的前一天下午5点，她才从广州参加完线下活动回到成都，第二天中午又要飞去西藏昌都，帮助当地老百姓直播带货。最终，在这两段行程交错的晚上，她挤出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应该说，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阿娟说，去年在疫情形势下，她的线上销售额增长了一倍。而她在最开始直播带货时，一场直播通常只有几十单，遇到超过百单就会感到惊喜。但从2020年开始，一场直播通常都有几百单，最差的时候也有100多单，“我就觉得直播的质量明显提上去了。”
阿娟很享受这样的忙碌，因为这意味着老乡们的辛苦有了回报，收入有了增加。
“我现在真的是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阿娟很自豪，去年受疫情影响，苹果都快下架了，收购的水果商电话还没打来，农户们着急了，找到她，“我就想，我不卖那谁来卖？”
于是，她四处奔走准备了1万多个箱子，当地乡政府出面，把村委活动室拿出来做场地，将苹果集中收在此处，节约了挨家挨户收货的时间和运输成本。在收购时，甲村的人摘果子，乙村的人对果子进行封装，交叉作业之下，“果子品控特别好”。
――最终，夏末初秋，一个多月里，阿娟在线上直播中卖出了200多吨苹果，这是当地一个乡全乡的产量。
另一方面，阿娟的农村主播孵化基地也开始授课了。在为期5天的课程里，除了短视频、直播技术外，她还会传授团队搭建、手续资质申办、产品品控等各方面经验。她的初衷很简单，培养更多的农产品带货主播，打开他们的思维，“能够培养十个百个千个带货主播，大山里也能卖出一个亿，那就可以解决更多农村劳动力就业，解决更多产品的销路。”
在阿娟的学员中，有从西藏、青海跋涉而来的，也有四川其他市州慕名赶来的。在已经培训的283个农村主播中，绝大多数已经在直播带货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城里来的媳妇
将互联网的力量带进雪山下的乡村
在丈夫阿勇的心中，妻子身上一直有种蓬勃的生命力，“就是她想办成的事，想方设法都会办到。”
在阿勇的家乡四姑娘山镇双桥村，除了部分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年轻人到附近景区上班外，村民多以种植青稞、油菜、土豆为生，家庭年收入大约两三万元。其所属的小金县，共有贫困村88个，直到2019年4月才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
第一次带着阿娟回来时，阿勇担心贫困会吓跑这个城里的姑娘。事实上，阿勇的亲人们也并不看好这桩婚事，他们把阿娟称为“葛坝（音）”，意思是“过客”，待不长久。
“那我得让他们认可我呀。我就想了想，种地放牧我确实不会，但是我会卖东西。”坐在雪山下，阿娟认真思考着自己的“融入”计划。她发现当地民风淳朴，高品质的农特产品大多数是亲友互送，比如公公酿的蜂蜜、舅舅种的花椒、姑妈采的野生菌，都是互送互换。“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小贩拉着锅碗瓢盆日用品，在村里吼着‘换菌子换菌子’，以物换物。”
阿娟开始在朋友圈展示这些农产品，文案中强调无污染无添加，很快，几百斤蜂蜜销售一空，野生菌、药材、花椒都被以更高的价格一扫而空。
互联网的力量开始进入这个雪山下的乡村。
阿娟在网上分享乡村生活的账号，一个月内有了超过7万的粉丝，粉丝们在为这些复得返自然的日常歆羡的同时，开始咨询怎么才能买到视频中的蜂蜜、菌子。
阿娟开始正视直播带货的潜力，她拉着阿勇辞职，招募团队，成立公司，一头扑进带货里。最初，阿勇是反对的，这个山里的孩子此前的人生几乎都在努力走进城市，如今却要回去，他有些不情愿。但他爱阿娟，阿娟拼尽全力去做好这件事的劲儿，让他最终妥协。
2017年底，阿娟和阿勇回到家乡，为了证明不是因为在城市混不下去才回去的，两口子还专门换了一辆更好的车。
生长的机会
每场直播都能成交数百单
但很快，阿娟发现，他们换的新车很少能用到，周转在各个村庄之间收购农产品，最实用的还是面包车，即使遇到山上落小石子，打到车上也不心疼。
当然，除了用车，他们需要“开垦”的“荒地”还有很多。
首当其冲就是农特产品的包装。例如，在销售当地特有的绿壳鸡蛋时，鸡蛋大小不一，运输中很容易被颠破。为此，团队买了各种型号的泡沫盒，试验哪种盒子的保护性最好；此外，他们还会对快递鸡蛋破损情况逐一回访，“发现烂了就换包装，最后试到一种勉强能用，但也没法保证完全不破。”
类似的，还有新鲜牦牛肉的运输，几经实验，将肉割成2.5斤一块包装，塑封后加冰袋，再加一个保温盒，这样效果最好；还有车厘子，根据收货地址的远近不同，需要包装成熟度不同的果实，“我就这样去想办法打破传统，卖那些别人没有卖过的产品。”
订单上去了，运费开始被压下来。起初，为了节省物流成本，阿娟在浙江义乌租了一个库房，把所有商品统一运到义乌，再从那里向全国发货。2019年上半年，小金县当地的快递公司主动找上门，把每单价格从18元降到了10元，阿娟他们收购的农产品也改为从本地发货。当时，快递公司提出，如果阿娟每个月能保证5000单的话，就专门买个车来拉她的货。结果，这家快递公司很快做到了整个阿坝州的第一名，到现在，阿娟每个月能提供2万多单的需求。
到今年4月，“嘉绒姐姐阿娟”的粉丝量已增长到246.2万，每场直播都能成交数百单。每个月，她要发出近万个包裹，月流水平均70多万元。
如今，阿娟去到哪个村，村里的人们就会出来欢迎她，她一岁多的女儿也生活在小金。提起小金，阿娟说的是“我们小金，我们那儿”。在她心中，小金是家，是她事业上升的地方，“希望自己能活成一束光，走到哪里就亮到哪里。”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杜江茜 摄影 李佳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