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云门翠堤大楼前的哀恸

新华社花莲2月11日电 题：特写：云门翠堤大楼前的哀恸

新华社记者 李慧颖 李凯

清晨，花莲。绵绵的阴雨又开始淅沥落下。雨雾中，向下倾塌约40度的云门翠堤大楼，像一块沉默的巨石，深深地插入土中，也压在人们的心头。

5位北京遇难游客的亲属凄然站在被钢梁和水泥支撑的大楼前凭吊默哀，伫立以泣。此时，距离地震发生已超过100小时，他们仍有两位亲人躺在破碎的“漂亮生活”旅店大楼201房间内，无法运出。

6日23时50分发生的台湾花莲地震共造成17人不幸遇难，仅云门翠堤大楼一处的罹难者就有14人。其中，1名台籍员工、2名加拿大籍游客、9名大陆游客皆在2层的旅店殒命。

云门翠堤大楼是一座12层高的商住项目，在地震中瞬间严重倾塌，部分区域第四层塌陷至一层。主要位于2层的“漂亮生活”旅店被压扁，旅客伤亡惨重。

最早被发现遇难的大陆游客是来自福建的39岁余女士。她带着11岁的儿子来花莲度寒假，住在旅社207房。当夜她被送往花莲慈济医院时，已失去生命迹象。经过医生抢救，心脏、血压一度恢复，但终无法抵挡厄运，她于7日21时伤重不治。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儿子没有大碍。

住在205房的三名大陆游客、住在213房的一对加拿大籍香港夫妇、在大堂值夜班的江姓台籍员工，也都不幸没能逃出，遗体在8日先后被搜救人员从房中运出。

在灾害现场不远的救灾前进指挥所，立着一幅救援进度看板，大楼2层转角位置的201房被标注着“四大一小”――这里住着来自北京的祖孙三代5人，他们在地震过后失去了联络。

对201房的搜救，是整个搜救工作中最困难、持续时间最长的部分。由于被挤压变形严重，房间天花板与楼板距离仅有30厘米，中间充斥梁柱、钢筋、家具、物品，层层叠叠。如此狭窄的空间，救援人员冒着危险多番努力试图进入。

余震频繁、瓦斯泄漏、大楼发生倾斜……阻挠救援的困难一个接着一个，救援的黄金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在连日的寒雨中，鲜红的“四大一小”四个字格外让人揪心。

煎熬的等待，搜救人员不眠不休夜以继日的努力，还是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这一家5人最终被发现全部遇难。其中，两人的遗体由于被大梁压住需要等待大楼拆除至底层，才能再想办法运出。

10日10时，距离地震发生106个小时后，花莲县县长傅萁不得不宣布，征得罹难家属同意，将启用大型机具，由大楼顶端开始进行“剥洋葱”式逐层拆除，减轻底层压力，“以便把大梁移开，让遗体能够被顺利、完整地接出”。

这也意味着，花莲地震搜救工作暂告结束。

“我们尽力做了，还是很遗憾。”花莲县消防局局长林文瑞说，“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让遇难者能有一个有尊严的还家路。”

“我们这次真的没办法扭转命运。”从7日就开始在现场搜索的桃园特种搜救队分队长杨肃强难过地说。

在撤出前，救援人员细心地把发现遗体的位置用多层毛毯、棉被包裹并覆盖木板，避免在拆除的过程中遗体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入夜，寒风习习。巨型拆除机械轰鸣入场，准备拆除云门翠堤大楼。花莲闹市区的这座醒目的建筑以及“漂亮生活”旅店将从此消失，但遇难者家人心中深深的哀恸却难以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