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前,我25岁,是灌云县鲁河小学的一名民办教师,丈夫王继才是村里的民兵营长,生活过得简单又快乐。在三尺讲台上,我与学生共同品味优美的汉语文化;在家里,我与丈夫共同体味初为父母的喜悦情感。那时,我心里有个愿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老师!
1986年7月12日,王继才说去执行任务,结果一去杳无音信!48天后,我在县人武部王政委的带领下,登上了开山岛,见到了“野人”般的王继才。王继才的倔强,让我失望又无奈,曾经的愿望成了一个奢望!回家后,我辗转难眠,想着“野人”般的丈夫,看着躺在身边的女儿,我下定决心,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但在临行出发时,婆婆留下了闺女,我揣着破碎不堪的心登上了前往开山岛的渔船,没成想,这一出发便是32年。
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在海岛的最东边举行升旗仪式。新华社记者李响摄
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在开山岛巡逻。新华社记者李响摄
初登开山岛,是苦涩的。那份苦涩里有现实困难的打击,有一望无际的孤寂,更有一份对女儿深深的思念。然而王继才却是铁了心,卯足了劲,他指着“以岛为家 以苦为荣”的标语向我许诺:“我要让这里变成一个绿色的小岛,就有家的样子了!”那天,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我在老王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希冀。
在开山岛上扎下根来,我才发现,生活上的困难远远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位置特殊,开山岛成了违法犯罪分子眼里的“风水宝地”,开山岛哨所也成了这些人眼里的绊脚石。有人拿来金钱诱惑,有人放出狠话威胁取孩子性命,有人使用暴力殴打……在那段时光里,我每天心惊胆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又放心不下王继才一个人在岛上。我开始劝他回去,下岛去过安全、正常的日子。他却倔得不行,常坐在哨所门口的台阶上沉默地抽烟。再到后来,他劝我回去照顾孩子,他要守着岛、守着哨所,不能让违法犯罪活动发生。可是我如何放心得下他?他扛着所有的压力和困难,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陪着他一起守下去。现在想来,每一次,老王总是冲在前面,那背影里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更是一份战士对岗位的忠诚!
每次遇到台风,王继才王仕花夫妇都用一根背包绳互相拴住巡逻,以防被风刮跑。图片来源:解放军画报
以岛为家,以苦为乐。图片来源:解放军画报
到了2000年,海上平静了,岛上安静了,我在心中长长舒了口气。他开始时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孩子都大了,可以安心在这里干着了。但这些营房不修是不行了啊。不能好好的营房交给我,我却不能完好地交还组织。”闲不住的老王开始带着我修补营房、植树造林、开荒种田、看维设备……
而今,“与世隔绝”的开山岛变化巨大:昔日那崭新的营区满是各式新旧不一的修补加固痕迹;昔日那光秃秃的山峦栽满了苦楝树、松树、冬青树、桃树等;巴掌大的菜田里种满了蔬菜、瓜果;山顶上高高屹立着航标灯指引着归航的路;气象仪、水文测量仪、地质测量仪安静地运转着……只是,一直领着我走路的你,走了!
孤寂小岛上的温馨时刻。图片来源:解放军画报
200多面褪色并被珍藏的国旗,见证着王继才王仕花夫妇的守岛历程。图片来源:解放军画报
2018年10月31日,在全国道德模范与身边好人现场交流活动中,儿子王志国手捧国旗交给母亲王仕花。中国文明网 贾园园 摄
35年前,我嫁给了这个质朴的汉子,他是那样年轻、阳光、开朗。
32年前,这个男人登上了开山岛,他依然是那样年轻、阳光、开朗。
32年后,这个男人带着我与孩子的不舍与眷恋匆忙走了,但我心里却放不下他那爽朗的笑声。
32年里,他常与我念叨:“咱来了,就踏实地守着。这里是祖国的一部分,咱在这里升着国旗,意义重大!”
32年里,他常教育孩子:“如果你觉得单调、枯燥、没有意义,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做!”
“心”?我想,他一定指的是“心中的信念”,就像他这32年里深藏心底的忠诚孝义、家国情怀。
信念是生命的一盏灯,照亮人生路。32年里,王继才用这盏灯,照亮了开山岛的路,照亮了我心里的路。我们在这“巴掌大”的海岛上,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同发展、共进步!(作者:王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