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实两国元首阿根廷会晤达成的共识,以妥善方式消除贸易冲突,实现双赢,是中美两国接下来三个月的头等大事。时间相当紧,两国社会都存在各种声音,这要求双方政府都承担起责任,引领两国社会相向而行,实现达成协议的突破。
中国社会一旦行动起来,其方向和决心都很明确。美国社会的政治结构和舆论结构高度复杂,其行动的方向性经常扑朔迷离,识别起来要困难得多。
未来三个月,中美之间的一大挑战是相互保持对对方结束贸易战政治决心的确认,不让两国讨价还价的谈判过程对这一确认造成干扰。
中美肯定都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争取己方的利益,坚守自己的底线。一旦某一具体谈判出现僵局,就会戳到谈判能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进而威胁整个谈判进程。美方很善于利用谈判之外的辅助手段向对手施压,引发各种猜测。可以肯定的是,未来谈判的更多不确定性会出自美方。
识别美方真实态度,不能从它对中国怎么做进行观察,而要从白宫如何与美国社会沟通来审视。中国人请注意,上周六中美共识达成后,美方发出的信息非常复杂,其中最大的焦点是担心中方不落实两国元首共识。在中方星期二就保护知识产权问题推出重大措施和星期三商务部宣布落实两国元首共识“越快越好”后,特朗普总统兴高采烈地连续发推特,向美国公众赞扬会晤的成果,点燃起美国社会的信心,在美国的体制下,这也是行动。
如果中美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缓和贸易冲突的成果出来,白宫高调认可这一成果,就是引导美国社会朝着结束贸易战的方向多迈出一步。这样的步子一旦越迈越多,走回头路就将变得越来越难。因为成果越多,放弃成果的代价越大。
我们相信,美国政府像中方一样愿意结束贸易战,它只是希望拿到它所要求的尽可能多的条件。这是个高度敏感、双方谈判团队斗智斗勇的过程。以双方都有意在谈判结束时达成协议,我们在此向双方提如下建议。
第一,我们相信双方都有底线,而且彼此底线互不相容的情况很少,双方的底线基本上有一定距离,双方应尊重对方的底线。
第二,双方团队都应当对今后负责,对历史负责,要谈出一个好的协议,能够长期执行得下去的协议。如果一方逼另一方太紧,或者一方将另一方带入某个陷阱,拿到对己方绝对有利的条件,最后达成一个在新形势下合理性不足的协议,那么它的执行将困难重重,甚至可能半途而废。
第三,双方都不应哄抬本国舆论的预期,为向对方施压而在谈判前放狠话,最后实现不了目标,到头来让自己骑虎难下。尽管可以把谈判失败的责任往对方头上推,但纸里包不住火,而且舆论可能会表面上支持己方团队的强硬态度,但公众对谈判失败的失望将更真实。
中美两国元首达成共识,他们指示两国谈判队伍加紧工作,代表了两国政府的真实决心和两国各自社会内部态度的最大公约数。特朗普总统这几天几乎天天谈中美贸易,美国其他高官也在轮番谈,尽管他们的说法不是一个调子,但他们谈论这个话题如此高的密集度,透出了美方对最终圆满结果的期待。
我们认为,两国最高层对结束贸易战的决心都真实存在,现在需要的是相向而行,让这样的决心不断得到相互确认。中国进一步改革开放大的决心已定,中美达成协议的基本框架事实上已经显露轮廓,做实这个基本框架,实现共赢,将能最大限度地符合中美共同利益。在这个关键判断上,华盛顿尤其需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