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徐福定居日本,并未零星史料佐证,即便如此,中日民间对此渊源似也认同。因为越过秦代不远,史料上终于有了中日往来的记载。根据《后汉书》的记述,霸气外露的汉武帝曾多次远征高丽王国,高丽的近邻倭国(日本)见此情形,恐受牵连,朝野一片惊慌。其实,当时日本的政治气候远未成型,国土分裂成数百个诸侯国(每个诸侯国规模应该相当于我们以前的部落),诸侯国的带头大哥们,坐在地上开了个碰头会,达成共识,共约派使者朝见大汉帝国。
中日外交,如是经过百年,本也波澜不惊,可到了三国时代,中间却出现了一些曲折,为此,中国(魏国)还险些卷入了一场战争。当然,我们还是从《三国志》里寻找些许答案。原来,正当中华大地属于三国割据的平行时间里,倭国里出现了一位很有本事的女王,名叫卑弥呼。据说,这个女人“事鬼道,能惑众”(《三国志》)。“事鬼道”,按现在话讲,应该就是掌握了当时比较先进科学技术。“能惑众”,说明卑弥呼应该是位颇有手段的漂亮女人。不久,这位智慧和美貌并存的女人平定了内乱,获得倭人拥戴,大家一个合计,纷纷表示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立她为王。也许,这算是中国有关“日本天皇”最早的文字记载吧。
其实,当时的倭国还是男权社会,女人坐上第一把交椅,许多诸侯国王自然不愿臣服,比如狗奴国、朱儒国、裸国、黑齿国等一些较大的诸侯国(国名倒也相当写实),私底下总是小动作不断。肚量胸器即便再大,女人依然是离不开男人伟岸臂弯,于是屡被“骚扰”的卑弥呼,想到了隔海相望的魏明帝曹睿。
听说远在海外千里的倭女王愿意朝拜东方上国,曹睿心里自然高兴,亲自接见使者并颁布诏书,封女王为“亲魏倭王”。与此同时,朝廷发表一份申明,表示了东海海域一直是中国的利益所在,东土上皇和倭女王是利益共同体,并签署安保条约。不久之后,卑弥呼和狗奴国男王卑弥弓呼发生矛盾,双方交战在即,女王祭出安保条例,希望曹魏出面调停。魏国遂委派政府发言人张政召开新闻发布会,对狗奴国的野蛮行径表示强烈谴责(“遣塞曹掾史张政等因赍诏书、黄幢,为檄告喻之”《三国志》)。狗奴国男王见势不妙,唯恐差枪走火,引来魏国的军事制裁,一场战争就此平息。
既然帮友邦摆平了燃眉之急,略表心意应该也要有的。当然,中国乃一方大国,见识总是有的,蛮夷之地的古物奇玩,自然不会动心,与之相反,还绰阔地送了一干珍玩锦绣。尽管出手大方,但对于这个女人当家作主的国度,曹睿似乎有了好奇心(曹睿和他爷爷曹操一样,对女人颇有研究),又听闻倭女王在宫中侍婢有上千余人,常年不离左右(“以婢千人自侍”《三国志》)。异域风华女子,童颜玉腿、丰乳肥臀者恐怕不少,寻思至此,曹睿自然心猿意马,于是借文化交流之名,委派官员远渡倭国,对其风物人情进行一番细致的调研。
不久,部下整理出来的调研报告,彻底打消了曹睿的非分之想。原来,当时倭国的风情是这样的:“男子无大小,皆黥面文身”。黥面文身,这在中国古代是用来惩戒犯人的(北宋面涅将军狄青即是如此)。如此低级装扮,为何倭人还愿孜孜而为?原来,当时的倭国科技文明尚待开发,第一产业主要还是靠下海捕鱼(日本目前极其发达的第三产业当时还远未成型)。大海是深不可测之地,难免遇见猛蛟,黥面文身打扮成一副酷似阿凡达的行头,终究是有威慑作用的(“以避蛟龙之害”《三国志》)。
更令人难堪的是,倭人吃饭基本靠手(不用碗筷),交通基本用脚(不穿鞋袜),大多还保持者“不梳头,不去虮虱,衣服垢污(《三国志》)”的原始意识形态。如此后现代主义的销魂装扮,让人容易想起近年红极一时的犀利哥,可倭国人偏又个子矮小(一米六出头的曹操同志若身在倭国,想必亦可奉为小巨人),似乎少了犀利哥当年的“玉树临风”,和那股风中凌乱的潇洒。
男人如此,女人也好不了多少,终日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家境好一点的,即会剪一块麻布对折,中间挖一孔,头从孔中穿过,如此就成一件“靓丽”衣裳(“妇人被发屈 ,作衣如单被,穿其中央,贯头衣之”《三国志》)。一些稍微时尚点的女人,还会偶尔到海边拾起贝壳花石,磨成丹朱粉,一股脑往头上身上一抹,美其名曰化妆(“以朱丹涂其身体,如中国用粉也”)。
拿着调研报告,曹睿一时迷茫,恍如隔世。一个惆怅,回首一旁侍立婢女,个个如花似玉,唇红齿白,小皇帝不禁哑然失笑,寡人放着眼前艳福无暇,却要惦记海角倭国黑面婆娘,实在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