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所说传道布教、求取真经是假,为唐太宗续命才是真。
书中有言,唐太宗生病,命不久矣,即将撒手人寰,这时召见魏征,托付身后朝中事。
魏征奏道:“陛下宽心,臣有一法,管保陛下长生。”
太宗心疑,魏征则道:“臣有书一封,进与陛下,捎去到冥司,付丰都判官崔钰。”
原来这崔珏乃是朝中旧臣,与魏征私交甚好,如今身死,现在阴司做掌生死文簿的丰都判官。而魏征早与他梦中言语,得见此书,必有徇私,可放太宗归还。
一切安排停当,太宗深信不疑,这日喉中干咳,一口老血喷出之后,太宗身子一栽,便昏昏而去。
左右婢女、太监惊愕非常,唯有朝中大臣魏征早立左右,喝道:“莫要惊慌,莫许声张,陛下只是小憩一会,老臣在这里恭候。”
太宗皇帝眼睛一闭一睁,便感觉身前云雾缭绕,不似仙境飘飘然,却如地狱昏昏暗。
这时,房间里不知突然从何处闪进来两只小鬼,一个头是牛,一个脸似马,手中锁链,腰间翻绳,张口便道:“李世民,你时日已到,还不与我们速归地府。”
太宗惊悚,左右遥望,见那魏征立在不远处,张口便喊:“爱卿救我,爱卿救我。”
可魏征哪里听得见他说话,置若罔闻,倒教太监、婢女拿过一盘棋子来,自言自语道:“此局解时,便是陛下醒时。”
太宗惊愕间,已被那两个小鬼拘住,脚底自生分,恍惚千里行。
不自觉间,眼前浓雾渐重,牛头道:“前面就是阴曹地府了,你这阳间皇帝,可晓得我阴间阎王?”
太宗喏喏称是,道:“奈何桥,黄泉路,阴水渡,当然晓得,只是求两位鬼爷,给鄙人些薄面,就不要去遭那些罪了,直面十殿阎王如何?”
言罢,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银锭子,牛头马面相视一笑:“呵,还是你这人间皇帝懂得情理,也罢,拘你直至阎王殿前也好!”
原来奈何桥、黄泉路、阴水渡都是折磨人的手段,先是孟婆汤使人忘情忘事,再走黄泉路,魂去魄归不复返,最后洗阴水,噬皮销骨,要不是有魏征事先交代,太宗早就被扒了一层皮!
牛头马面带路,拘链长扯,太宗左寻右顾,只感觉周围阴森可怖,鬼哭狼嚎,惨惨戚戚,钻心入髓,胆颤身抖!
不一时,见得一庄严宝殿,黑木黑砖,墨瓦墨石,通身漆黑,却往外锃着氤氲之光,刚被押了进去,一个判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叱道:“何故擅闯宝殿?”
太宗抬眼看时,心中一喜,这不就是前身乃是朝中老臣,现身付丰都判官崔钰嘛!
崔钰早得魏征知会,借发怒之机,差走牛头马面二人,而太宗早把一份书信塞与了他,想他怎么做事,该有计较!
崔钰带太宗上得大殿,吩咐道:“一会儿只当这般这般!”
太宗称是,到得大殿,低头便拜:“李世民见过秦广王,楚江王……”
十殿阎王十殿王,谁人敢在面前狂?
崔钰上前道:“这李世民为帝十余载,廉政爱民,社稷升平,许是牛头马面拘拿错了?”
秦广王翻开桌案上的红笔黑书,一眼一眼瞅去,道:“李世民,享年四十岁整,如今却正是时候,何谓拿错?”
李世民连连叩头:“四十岁该当盛年,何故我如此短命?”
秦广王喝道:“起兵造反,冤魂无数;玄武兵变,弑兄杀弟,如此恶名,许你人间四十年已是大仁慈了!”
说话间,崔钰凑上前去,道:“阎王老爷,许是你看错了吧!”
原来这厮在刚才秦广王说话之时,使了个障眼法,偷偷摸摸的将生死簿上的生辰岁数给改了,享年四十变成了寿终八十。
秦广王脑袋一晃,皱眉不已:“怎么会?”
就在崔钰暗中得意,太宗五脏俱喜之际,一旁的楚江王眼神一耸,喝道:“好你个崔钰,竟敢收受贿赂,擅改生死簿,要不是地藏王菩萨早有指点,本王也差点被你骗了!”
听闻此话,崔钰身子一颤,袖口里的魏征亲笔书信抖落出来,被人拿到了秦广王面前,信中内容具陈,果然藏有猫腻!
秦广王大怒,吼道:“来人,把崔钰和这李世民一并押下十八层地狱,让他们尝一尝链火冰烙之刑,看日后哪个还敢欺瞒寡人?”
眼见得事情败露,太宗急中生智,对楚江王道:“地藏王菩萨曾有言,不渡尽地狱恶鬼,誓不成佛,我李世民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以期地藏王菩萨早登极乐。”
楚江王喜道:“你有法子?”
太宗道:“听闻西域有无上佛法,可解世间大苦厄,大悲欢,大离合,倘若如此,人间无恶,阴间自然无鬼,十殿阎王也可早日脱了那菩萨束缚。”
这句话算是直抵殿上十人要害,地藏王菩萨好是好,但成天在脑袋上压着,做阎王也不痛快啊!
“如此最好,若你能做得此善事,可以再许你四十年光景。”
一言交欢,两厢无忧,李世民被送回了阳间,继续做他的快活帝王,寻得道高僧去西域取经乃是后话。
收掉手中棋盘,当听得太宗说出地下一遭之事,魏征摇头道:“那崔钰最是善妒,你自救而不救他,他必会报复于你。”
果然,那崔钰在李世民走后,悉数他生前涛涛罪恶,秦广王也是耳根子软,感觉再许他四十年阳寿太宽宥了,最后改了口,只在生死簿上写下唐人李世民,寿终五十。
公元六百二十六年,李世民卒,享年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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