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升:我不用peace&love这种词,我就说“包容”
图片来源:姜云升微博
今年是姜云升做说唱的第九年,因为这份资历,在《说唱新世代》里,很多选手称呼他为“姜老师”。
姜云升第一次接触说唱是上小学的时候,他在同班同学那里听到热狗的歌,那时只是觉得有意思,还谈不上喜欢。上初中时,看了说唱歌手埃米纳姆主演的电影《八英里》,他觉得做一个rapper挺帅。姜云升不爱上学,但作文写得不错,他从就读的中学退学,开始琢磨着自己写歌、自己唱。
台湾说唱歌手蛋堡对他的影响很大,歌词上保持双押韵之外,这种影响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比如蛋堡的《十年》里有一句,“如果没人跟著起舞,我们怎么革命”,这句歌词他在battle里致敬过很多次。
早些年国内的说唱市场还没起来,姜云升也一直在赔钱,甚至想过放弃。后来他开始不断在各种地下比赛里拿冠军,2015年云南kob总冠军、2016年Iron Mic 昆明站冠军、2016年三寸不烂之舌昆明站冠军、2017年地下8英里昆明冠军。。。。。但拿了冠军也没有用。“你只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才会有人知道,一个地方比如昆明,顶多来看说唱的也就100个人,来来回回都是那一百个人。你就会感到很绝望,看不到未来在哪里。”姜云升在云南创立过一个厂牌仙人跳,因为赚不到钱,厂牌后来解散了。
身处低谷之中,2017年《中国有嘻哈》的播出对姜云升来说是一个刺激。他清楚记得节目是6月1日播的,那天还是他的生日,节目上露脸的都是圈子里的熟人,但他并没有接到邀请,心里仿佛有一道坎过不去。
小时候看《show me the money》时,姜云升特别喜欢,心想如果中国有一天有类似的节目就好了,后来国内真的有了一档说唱节目,只是里面没有他。“我就不甘心嘛,心里很难受,你看着他们行,就会想这都能行,那我也得行。”
那年年底,姜云升在微博上写下了对自己说唱生涯的总结,然后收拾行囊去了重庆参加地下8英里。在去长水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听《六等星之夜》,高速路两侧一路挂着红色灯笼,一边看着灯笼,一边听歌,近十年的说唱生涯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他觉得这就是8英里对他的意义了,他将那条路视为自己心中的8英里。在机场门口,他抽着烟,心想,这趟不成不回来。
重庆8英里,姜云升最终拿下了亚军,他也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批粉丝,总共有212个人。转过年来,他参加了《中国新说唱》,结果在海选阶段就被淘汰了。他对评判标准感到怀疑,并为此而不平。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我没有流量,我不够火。”姜云升总结道。
在《说唱新世代》里的说唱基地,通行的货币是“哔特币”。姜云升靠在节目里跟黄子韬打赌,从黄子韬那里赢到了大多数“哔特币”。那之后他也没有闲着,当有选手因为太穷而活不下去,他便广播召集大家在二环餐厅举办了一场battle比赛。
“一开始我一位这个基地里可能会有很多任务或者小的玩法,能让大家有机会赚到哔特币,结果之后发现这些碟片除了打卡完全不知道能干什么。那么多碟也没地方用,缺碟的人找我借,我也不知道该借谁。大家实在没有赚碟的手段,我就只有创造一个方法了。”姜云升成为交易哔特币规则的制定者,他也知道平台的重要性,既然大多数人来节目本质上是为镜头而来,那就干脆给币少可能被淘汰的人一个比赛的机会,“至少还能博个镜头嘛”。
“万物皆可说唱”,姜云升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的歌大都取材于自己的生活和见闻。2018年他写了一首歌《网易云》,描述在听歌的人内心的孤独,《自白书》《毕业典礼》《患》等热门歌曲也都来自个人经历。
“即使是国内效仿的欧美说唱圈其实也是同样的逻辑。HipHop文化本身要求你真实,要唱你真实的生活,那每个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嘛,比如你是个好学生,就不要写什么帮派出去打架,那样写的话在黑帮世界里同样会被看不起。”
姜云升相信,即使自己写的是外界发生的事,那也带着他对世界的理解,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客观,所有的客观都是主观的客观。“世界就是以我为出发点的,因为你只能以这个出发点。”很多说唱团体的成员喜欢说自己来自哪里或代表哪里,但姜云升觉得,一个rapper除了自己,谁都代表不了。
前两年,姜云升曾经发歌diss过一些国内知名rapper,最近他把自己的微博名改为“姜云升要谦虚”,似乎收敛起了自己的性子。他说自己对说唱的理解不同了,包容心更强了。以前他的心里就只有输赢、竞技,把音乐当成竞技,评判标准只有牛逼、不牛逼,好和坏。慢慢地,他意识到,音乐应该更包容,不应该随便评价别人的艺术。他也不认为选手之间是对手,因为“市场是一个人吃不完的”。
“我不用peace&love这种词,我就说包容。”姜云升眼中,这两者的区别是,包容意味着可以接受,但不见得喜欢。比如,他现在能够包容于贞做的那种音乐。
参加《说唱新世代》之后,姜云升微博涨了几十万粉丝,上过几次热搜,但他并没有很开心,甚至时常会产生“德不配位”的担忧。“挂热搜这种事情,别人可能会很开心,但我上了两次热搜,反而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他没有三年前那么想红了,甚至不太在意自己在节目里的名次。最近三年,他一步步积累着作品,专辑、演出的情况都还不错,他的作品在网易云音乐的线上播放量累计超过3亿。“现在一般综艺出来一个四强、八强选手,还真不见得有我赚得多。”
2018年的一张专辑《匀升》里,姜云升这样写道,“我不在意多有钱/或比赛名次 /每一步都走得稳/淡泊以明志/有天我会强到扭转整个市场形势/我相信我的未来/就像我名字/将匀升/匀升/匀升”。
Subs:《画》里唱的都是我想实现但实现不了的想法
图片来源:Subs微博
八角笼battle环节,Subs穿着宽大的白色卫衣,上台开口讲第一句话时,声音是颤抖的。他很容易紧张,平时录节目也常常带着帽子,总导演严敏建议他把帽子摘下来,他担心灯曝光在脸上,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从小就容易紧张,但拿起麦克风开始唱的时候就不会紧张了”,Subs说。那首歌原来的版本是有鼓点的,但音乐总监希望能去掉鼓点,改用弦乐推动情绪的递进。情绪是按段落递进的,唱到高潮一段Subs突然攥紧了拳头,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变得有力起来。
选择唱《画》这首歌是音乐组和导演组的建议,Subs自己也很喜欢这首歌。Subs原来学过画画,但不怎么喜欢,仅仅因为自己那时学习成绩太差,那个专业不需要参加中考。写这首歌时,他想找到一个媒介去承载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后来就落在了画画上。“这样在表达上也可以更有意境一些。”
《画》的歌词里写的都是Subs想实现但实现不了的想法。“想要孩子都接受着平等的教育/可怜的婴儿不再被当道具”来自他看到的一些社会新闻,“想要画一个家/里面坐着不会争吵的爸妈”那几句写的则是他小时候的家庭和向往的家庭。小时候,Subs的爸妈总是吵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感到很难过。
Subs说,画纸是逃避的通道,自己写下的这些事情,自己做不到,很多人做不到,但这可以成为一个目标。
Subs是江苏常州人,因为很喜欢网剧《杀不死》,所以给自己起了Subs这个名字。大概在2014、2015年时,Subs第一次接触说唱,听的是南征北战的《我的天空》和谢帝的歌。他喜欢上说唱是因为说唱传达给他的东西跟以往听过的音乐不太一样,“在表达上挺有力量”。他的偶像是顽童,一个台湾的说唱组合。
Subs的第一首原创作品是2018年年初写的《丢了》,在Subs眼中,这是一首挺烂的歌,不值一提。那时他加入杭州一个厂牌,正好找到了一处本地的录音棚,就想把自己第一首歌录出来,于是便写了那首歌。2019年,Subs大学毕业,因为年轻,没有经历太多挣扎,他便开始一门心思做说唱。
Subs和节目里一样沉默寡言,觉得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可展开说的,毕业后做说唱这种经历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跟你毕了业出来上班一样”。在Subs过往的创作中,来自于个人经历和观察的作品多一些,典型如《我不想在我二十岁就死掉》,疫情期间,他还写过一首《天佑武汉》。他日常的创作力旺盛,保持着大概一个月一首新歌的创作频率。
Subs很喜欢B站,平台推送的内容感兴趣的话他都会看一眼,但他从不在B站上看说唱相关的视频,因为那样会“加班的感觉”。今年,Subs看到《说唱新世代》在招募选手,就报名参加了选拔。
录节目过程中,Subs唯一不能适应的是在说唱基地早上7点就要起床打卡。到目前为止,他表现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之前他预估自己在参赛选手中属于实力偏下的那类,结果他虽然在battle环节输给展示了过硬技术能力的懒惰,但《画》这首歌让很多人眼前一亮。后来选队长的环节,有好几个人投票给了Subs。
Subs之前参加过地下8英里杭州站,在决赛上败给了另一位杭州选手TangoZ。参加《说唱新世代》之后,他感觉自己在文字的打磨、对整首歌的音乐和编排上还有提升的空间。“这个节目和很多节目的区别就是在表达上,是在做一些平常大众可能听不到的说唱,一些比较注重表达的说唱。”
做说唱这两年,Subs也经历了很多自我怀疑的时刻。Subs还不能清晰总结出参加这个节目将给他带来哪些影响,但至少现在,节目给了他一份信心。“我已经不想那些问题了,因为现在已经有起色了。”Subs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