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司机陈焰。何森垚 摄
陈焰总是睡得很浅，他是梅州市人民医院一名救护车司机，平时值一天班，休息一天，值班时需24小时待命。出车回来，陈焰躺在床上休息，手机和救护车的钥匙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样电话一响，马上可以起身走人。”
作为目前梅州市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梅州市人民医院的出车率占全市的30%，其中，长途出诊量又排在广东第一。“逢春节、春秋交季之时，时值慢性病急性发作期，常常司机还在途中，就有下一趟长途等着他。”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副主任王东晓说。
在救护车这个还不到7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医生、护士和司机3人，每天都在经历着与时间“争夺”生命的故事。而坐在驾驶座的陈焰，在“故事”里扮演的是一个常被忽略却尤为关键的角色。他的任务是和死神“赛跑”，用速度为病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南方日报记者 黄思华 通讯员 杨文伟
爱车如命
救护车的“健康”关乎病人生命
头发梳得熨贴整齐，身上的衬衫西裤笔挺，皮鞋擦得黑亮，1.8米左右身高的陈焰在一群救护车司机同事之中，显得尤为干净利落。
开“奔驰”，吃食堂，没任务时陈焰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司机的值班室就是办公室，为方便出动，司机的值班室在靠近二楼楼梯的最边上，楼下就是急诊科。这个几十平方米的房间，一进门是储物柜，里面放着三张单人床，以及一台28寸彩电，还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除了家，值班室就是陈焰待得最多的地方。
虽然医院每天安排了10个救护车司机值班，但除去医院在城区其他点配备的人员外，在院本部的司机只剩下6人。“值班24小时，本部的急诊就由我们6个司机轮流出车。”陈焰告诉记者。
下午3时，陈焰出完车回来，帮着医生和护士把病人抬到急诊科后，便开着救护车去了附近的汽车养护中心。“不能因为救护车性能、质量好，就不去保养。”每隔一段时间，陈焰都会将自己值班用的救护车送去清洁和保养，保持车子干净和“健康”。“如果在出诊的路上车子坏了，后果不堪设想。”他严肃地说。
“陈焰算是司机里爱车如命的‘典范’，和注重自己的仪表一样，他喜欢把车收拾得干干净净。”车队的队长杜小勇说。不仅如此，放在车上的担架、氧气瓶、除颤仪等医疗设备仪器，陈焰都会帮着急诊科医生定时清洁和检查。
18岁从部队退役回来，陈焰回到家乡，拿到了驾驶证A牌后，成为了一名运输车司机。“当时广东有三大宝：医生、司机、猪肉佬，”他笑着说，“后来司机不吃香了，便想着换份工作。”
一脚离合、一脚油门，右手配合着不停地换挡，司机在车上一坐常常就是一天。“精神保持着紧绷状态，眼观八路，耳听四方，四肢不断循环着这几个动作。”工作了20年多后，陈焰开始觉得这份工作有些枯燥。
“当时医院招聘救护车司机，我就想着换个工作环境。”但陈焰没想到，同样奔跑在路上，原本感到枯燥无味的职业换了个情景，却变得无比神圣。白色的车身、红色的十字、闪烁的警灯、鸣响的警笛声，“这是一个救人的活儿。”
博时竞进
救护车常常求稳不求快
“具体位置哪里？联系电话呢？”陈焰在电话里了解几个关键信息后，快速穿上外套，手里握着车钥匙，小跑着下楼，发动车辆后，又返回急诊科门口帮医生和护士将急救仪器抬上车，而后才急忙回到驾驶座开车前往目的地。
最快的时候，陈焰从值班室到发动救护车，前后只用了1分钟。
“博时竞进，守护生命”，这是梅州市120急救指挥中心的服务宗旨。根据规定，医院3分钟内出车，城区急救半径5公里范围10分钟内要到达现场，郊镇15至20公里范围20分钟内要到达现场。
但评论救护车司机的开车技术，并不是以“快速”来衡量，安全、平稳才是最重要的。
往往需要叫救护车的病人，身体状况都处于危急的状态，身上插满了管子，受不得过重的颠簸，王东晓告诉记者，尤其是遇到老人或是骨折的病人，急刹车是最要不得的。
在急诊科医生和护士的眼里，“陈焰是个素质极高的司机，”大伙都喜欢和他一起搭配出诊。“坐陈焰的车，无论路况怎样，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而且绝对不会出现急刹的情况，”王东晓用“稳”和“顺”两个字来形容陈焰开车的技术，“即使遇到坑洼路段，陈师傅都可以处理好。”
“不要以为高速公路上开车很容易，对于躺着的病人来说，其实还是有颠簸的影响，”王东晓说，司机有预判能力，提前刹车、平稳降速，对病人病情的控制非常有利。
“我们开车有时会遇到一些脾气急躁的病人家属，在凹凸不平的路段行驶本来速度慢一些，才不会对病人有影响，但是家属此时却不理解了。”陈焰说。受家属埋怨、指责的情况对于救护车司机来说，并不稀奇。
当病人病情紧急，靠车上的医疗设备不能维持其生命状态的时候，医生便会敲一下中间的玻璃，“这就是提示司机需要加速的意思。”陈焰说。
这时，车内的气氛会显得尤其紧张，空气中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声音，医生和护士照看着病人，司机不停交换踩着油门与刹车，每一秒都是在与死神赛跑。
三重角色
司机既是担架员也是“医生助手”
作为目前梅州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梅州市人民医院的出车率占全市的30%，就在这30%的出车率中，有超过一半是长途出诊量。“来回200公里的县区都不算什么，出广州、跨省跑的救护转运也是常有的事。”越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陈焰便越是忙碌。按规定，出急诊的医生和护士工作24小时，休息两天，但救护车司机工作24小时，休息一天。
从2007年到医院工作开始，陈焰十年如一日，不分昼夜。
10年来，陈焰开着救护车，跑遍了各个县区，对梅州8个县（市、区）的每一条街、每一个路名都了如指掌，甚至把与梅州交界的其他省市也摸了个透。“怎么去最快，哪条路不塞车。”每次出发前，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张“路线图”。
由于人手不足，救护车里只有医生、护士和司机3人，54岁的陈焰除了开车外，还要承担担架员的工作。
一次，遇到高速公路大卡车侧翻事故。接到救护电话之后，工作人员也不知道现场有多少人受伤，伤重程度如何。医院6辆救护车全部出动，一共载回了30多名伤者。“赶到现场时，整条路都堵塞了，现场围了不少群众，但大家都不敢轻易去触碰伤者，全靠司机、医生和护士几个人，将伤者抬上车。”
有时，伤者在路途中停止了心跳，陈焰需要立即停车，帮助医生和护士一起做人工心肺复苏；有时，陈焰开车拼命往医院赶，途中医生不断拍打着驾驶室玻璃，抵达医院，病人已经没了心跳。
看到病人在救护车上去世，隔着小玻璃窗，听见车厢里家属号啕大哭的声音，陈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最怕遇到应急车道被占、市区塞车，希望遇到救护车行驶时，其他司机，都能让一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