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阔东方潮 奋进新时代——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特刊（中）
再出发·民生之惠
老住户的绿色暖冬
时间：2018年11月21日
地点：沧州献县
西伯利亚寒流笼罩下的北方大地，迎来一波3℃-5℃的降温。在沧州献县，阴沉了多时的天下起小雨来，室外温度不足8℃。
县粮食局住宅楼里，杨振东老两口穿着短袖侍弄花草。冬日里屋内水汽氤氲，花草苍翠欲滴。温度计显示，室内温度是25℃。
为杨振东家提供温暖的，是来自地下3000米深的地热水。
从火炕到煤炉
今年64岁的杨振东是献县粮食局的退休干部。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早晨把孩子送到学校，这大半天的时间就完全属于他的花草。老伴则开始收拾房间。
“以前的冬天哪有这么滋润？”谈到暖的话题，杨振东打开了话匣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杨振东在村里的粮站工作。一到冬天，取暖就成了杨振东和同事们的首要大事。
“农村家里取暖，靠火炕。别看简单，这里面学问大了。”杨振东拿起笔，在纸上画起农宅火炕的构造图来，“火炕搭建环流畅通的烟道结构才好烧。热力来源是灶台，既可供暖又可做饭。”
两个细节让杨振东记忆犹新。
一般农家会早早储备过冬的柴草，但为了节省，晚饭后烧过一火，整晚的供暖就全凭火炕内的余温了。“睡在炕上，前半夜身上滚热，头顶冰凉。后半夜基本就没什么热量了，越睡越冷。”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杨振东住进了县城里的平房家属院。更加结实、密闭的房子，让冬季取暖质量比在农村好了一大截儿，但热源问题还是挺让人闹心。
“每家每户基本上都用炉子供暖了。炉子带暖气，各式各样的都有，不烧柴，改烧煤。”杨振东一时兴起，拉着记者钻进了家里的地下室，翻箱倒柜一番，终于找到了一根一头卷成圆环，一头磨尖的铁棍。
“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这是我特意留着的一根‘炉通条’。”他握住圆环，把炉通条戳在地上，“入冬先买一吨半煤，忍到12月份才开始烧。煤块是好东西，得省着用。煤面子得先脱成煤坯才能用。晚上睡觉前，用半湿的煤坯把炉火压住，再用炉通条在中间扎上一个气孔，炉火在底下慢慢燃烧，能用一整晚。”
“最大挑战是早上，考验你压炉子技术的时候来了。用通条一捅，噗的一声煤灰涌起，弄得满头满脸。要紧的是看还有没有底火，要是完全烧尽了，你就准备废纸引柴，再重新生火吧。”
从火炕到煤炉，杨振东觉得，人们对取暖工具的利用提升了一个档次，但说到底，还只是满足了冬天最基本的需求——暖——而已。
11月21日，献县粮食局退休干部杨振东，在家中侍弄花草。屋内温度为25℃。从火炕到煤炉，从集中供暖到地热清洁供暖，杨振东切身体验了40 年来的供暖之变。 记者杜柏桦摄
开始集中供暖
冬雨毫无气力，地面尚未湿润，雨就停了。杨振东带着记者走下楼，来到住宅楼50米开外的一块空地上，“这是当年咱们小区锅炉房的旧址。有了锅炉房，取暖就变成了供暖，终于不用个人忙活了。”
2000年，杨振东一家搬进了现在的住宅楼，三居室宽敞实用，关键是干净暖和，好几组铸铁暖气片敦实地摆在窗口，热源来自50米外的锅炉房。
“但是那个时候供暖是咱们小区自己建的锅炉房，自己买煤自己烧。”杨振东回忆，小区4个单元，每个单元都公选出一位楼长。每到冬天，楼长们最重要的任务有四个：一是收钱买煤；二是雇烧锅炉工；三是集中住户意见，看看谁家不热；四是每天巡查，提防管道跑水。
在杨振东记忆里，住宅楼用上锅炉后，家里温度确实上来了，平均十七八度，也不用每天灰头土脸了，可“灰头土脸”的事，都由楼长扛上了。
“自己花钱买煤，钱收不齐。那时候没有分户计量，总有人不愿意交这个钱。直到现在，还有十多年前没收上来的暖气费呢。”说起这个，杨振东还愤愤不平。
“温度不稳定。锅炉工稍微打个盹，家里温度就下来了。每年总有住户提意见，为啥屋里温度总是忽高忽低的，我花了钱的！”说起这个，杨振东一脸无奈。
“年年有跑水的。住宅楼管道一年年老化，每年都会有漏水停暖的事发生。有一年四单元一楼跑水，楼长找人修了两天，大冬天住户们都扛不住了，堵着门逼楼长想办法。”说起这个，杨振东哭笑不得。
“咱们自己家里干净了，可是锅炉房得冒烟啊，旁边别的小区住户不干了。一开窗落一下子灰，你们小区暖和了，让我们吃土，那不行！”说起这个，杨振东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让杨振东和邻居们艳羡的是，从1999年开始，献县将地热应用于县城供暖，并逐年扩大地热集中供暖的覆盖面积。“啥时候能把我们也纳入到集中供热管网中去，就没这么些麻烦事了。”
事实上，由于分散锅炉供热不利于节能环保，在城市建成区，国家一直在大力淘汰小型分散燃煤锅炉的供热模式，加大城市集中供热模式的推广。
从个人取暖，到自发供暖，再到提高利用率的集中供暖，40年来，供暖方式一直在不断改进。
来自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的数据显示，2017-2018采暖季，全省县以上城市总用热面积12.1亿平方米，全省城市集中供热面积10.4亿平方米。集中供热部分中，以热电联产和大型区域锅炉房为主的燃煤集中供热为8.2亿平方米，占79%。
而在献县，集中供热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献县地热田是华北地区最优质的地热田之一，中低温地热田在全县境内均有不同程度的分布。
献县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公用事业办公室主任王向东介绍说，自1999年将地热应用于县城供暖以来，献县不断研究和引进新技术、新工艺，比如地板采暖和地源热泵供暖技术，并对部分地热井进行了联网供热，扩大地热供暖面积。
到2017年底，全县城区地热供暖面积352万平方米，占城市集中供暖面积的99.2%。
也是在2016年，杨振东的愿望实现了。献县政府出资，将粮食局宿舍住宅楼的锅炉房拆掉了，并且全面改造了管网。献县茂源地热开发有限公司接下了小区的供暖任务。
干干净净的温暖
“这是离我们供热主管线最远的一个小区，又是第二年供暖，我们巡查得多一些。”11月21日，茂源地热开发有限公司工程部经理黄文书和工作人员正好巡查到粮食局住宅楼。今年供热开始后，管线系统中一些隐藏的故障逐渐暴露出来。为了不让居民挨冻，哪里有故障，抢修队伍就要及时赶到，有时要忙到凌晨两三点钟。
黄文书告诉记者，献县茂源地热开发有限公司是四川一家地热有限公司在献县投资注册的子公司。
茂源项目设计供暖能力300万平方米，总投资2.8亿元。截至2017年实现供暖能力162万平方米，2018年供暖面积达到100万平方米。
在杨振东家中，黄文书仔细查看了分户监控表和管网运行状态，记在随身携带的表格里。
“改成地热集中供暖好处显而易见。”杨振东说，对住户来说，每平方米14元的热费，比以前省下了好几百元。“关键是温度高，干干净净。自己家干净，外边空气也不污染。”
从技术角度来看，黄文书介绍说，茂源在献县的集中供热采用深层地热及地热尾水为热源，供热采用环保、节能、减排的水源热泵技术、梯级利用技术、回灌技术，无污染物排放。
王向东也为记者列举了一组数字：地热供暖每年可为献县节约燃煤3.5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8.4万吨，减少烟尘排放296吨，节约污染治理费1.16亿元，群众的生产生活环境得到极大改善。
从简单取暖，到集中供暖，再到干干净净的清洁供暖，取暖方式的进步，也体现出百姓在满足基本取暖的需求之后，取暖理念也逐渐向更加节能、更加环保转变。
当前，北方地区清洁取暖比例低，我省近年来一直在大力推进“气代煤、电代煤”双代工程，千方百计争取气源电源，鼓励采取其他替代能源供暖，确保群众清洁取暖、温暖过冬。
献县地热供暖的实践走在了全省前列。
实际上，国家发展改革委、能源局等10部门2017年联合印发《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规划（2017—2021年）》，旨在提高北方地区取暖清洁化水平，减少大气污染物排放。
2017-2018采暖季，我省天然气、地热能、工业余热、电能等清洁能源供热为2.2亿平方米，占21%。未来，这个比例将持续上升。（记者袁伟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