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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航校一淮安籍学员因被苛刻对待自杀 校方竟为追悼会设障碍,各界援手助家属维权

时间:2019-05-15

参加颜洋追悼会的当地华人抗议USAG对中国学员的不公。

淮安小伙颜洋追悼会上,其母杨女士痛彻心扉,闻者落泪。

颜洋生前是个阳光男孩。

4月16日,在美国USAG航校登顿校区学习飞行的江苏淮安籍学员颜洋因为不堪忍受校方的苛刻对待,在宿舍内自杀。(紫牛新闻曾对此予以报道)5月13日上午,颜洋的追悼会在达拉斯举行,上百名中国学员和很多当地华人参加。而校方至今没有承认过错误,在追悼会的举办过程中,还制造各种障碍,试图阻挠中国学员参加。在各方援助下,家属决心要用法律为孩子讨还公道。

紫牛新闻记者宋世锋实习生周碧莹受访者供图

淮安男孩凋谢在大洋彼岸

留学美国航校,用自杀抗议不公待遇

2015年,来自江苏淮安的颜洋(紫牛新闻此前报道中曾化名“小阳”)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行技术专业,2018年和深圳航空公司签约,由该公司提供学费,到美国USAviationAcademy(USAG)航校登顿校区进行飞行训练,学成回国后将成为深航的一名飞行员。

颜洋在这个航校受到难以形容的苛刻对待,训练进度严重滞后,航校威胁要对他进行停飞遣返。如果停飞,颜洋的飞行员梦想不仅会永远破灭,而且还面临按学费的130%赔偿航空公司的后果。

4月16日凌晨6点,年仅22岁的颜洋,将自己反锁在公寓的卫生间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前一晚,颜洋依旧按时做了值日,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偷偷一个人把闹钟设好,以极其痛苦又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去。

颜洋出事后,校方禁止同学将此事告知他的父母。出事13天后,同学们忍不住告诉他的父母:颜洋在美国出事了。他的父母急忙向深圳航空公司询问,才得知颜洋已经去世。

近年来,时常传出中国飞行学员在美国航校受到歧视性对待,颜洋的自杀无疑是对这种歧视最强烈的抗议。

中国学员突破校方“障碍”参加追悼会

经领事馆、航空公司和美国华人等多方面的帮助,颜洋的父母和姑父3个人于5月2日拿到签证,并在5月4日抵达美国。

5月12日,家属在学校附近的教堂和中国学员们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见面会,校方的翻译以“家属不懂英文需要人陪同”为由全程参与,学员们看到这种情况,都不敢和家属过多接触。

“那边的翻译都是在敷衍我”,颜洋的妈妈杨女士13日告诉紫牛新闻,他们已经换掉了航校安排的翻译。

追悼会在当地时间13日上午(北京时间13日晚上)举行,家属要求从上午8点开始,但校方只给了两个小时,从上午10点开始到12点结束。校方还通知声称,为了“维持秩序”,学员发言时间总共只有25分钟,并对哪些学员可以发言做出规定。

校方安排的殡仪馆在达拉斯,距离航校达40英里(约64公里)。而学员们如果自己租车去40英里外参加追悼会,会有被航校判定违规而停飞遣返的风险。事实上,登顿是个城市,航校周边就有殡仪馆。很多人质疑,舍近求远的目的似乎是为中国学员参加追悼会制造障碍。

与殡仪馆安排相对应的是,航校只提供一辆大巴,而目前登顿校区约有200名中国学员。绝大部分中国学员不惧阻挠,家属出面租了两辆大巴,超过150名中国学员当天到场追思颜洋。

当地很多华人也来参加,并且在追悼会现场举牌抗议。在场人员告诉紫牛新闻记者,整个追悼会期间校方连一束花也没有献,到航校进行调查的深圳航空公司几天前已经离开,也没有献花圈。航校还雇佣保安人员守在殡仪馆外,阻挠自行前来参加的人员进入。

不公待遇

航校华人股东公开讽刺辱骂中国学员

中国航空公司的签约学员想去USAG接受训练,事先都要经过面试。这项工作一般是由崔某和赵某东负责。崔某在学员面前自称是USAG航校的股东,他作为主考官参与航校面试。

这件事发生后,很多USAG的应往届学员揭露USAG登顿校区对中国学员各种各样的限制。航校禁止中国学员说中文,违规者甚至会遭到停飞处理,而其他国家的学员可以随意用母语交流;很多中国学员受到毫无缘由的禁飞、体罚、拖延考试等等;学员必须自己做饭,但校方只允许两周去一次超市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禁止学员自行打车,而校车只有训练时才能乘坐,很多时候出去购物,只能步行。

对于USAG存在的触目惊心的歧视现象,这位华人股东是否知情不得而知。有很多接受过崔某面试的学员表示,面试的时候他就经常公开讽刺甚至辱骂中国学员,如果有人提出争执,就可能无法通过面试。

颜洋自杀后,USAG登顿校区的管理层没有任何变动,没有人出面道歉,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宣称该校没有任何错误。

4月30日,USAG航校老师收到来自学校官方的邮件通知,表示联邦航空管理局(FAA)暂时不能更新其执照。这次FAA的审查原因并不清楚,不过目前已经结束,航校已经恢复训练。

多位人士告诉紫牛新闻,一些中国的航空公司已经停止向USAG派遣学员。

航校负责人追悼会上使用歧视性词语

美国总统亚太裔顾问委员会委员王湉专程飞到得克萨斯参加追悼会,并作为华人代表发言。王湉告诉紫牛新闻记者,美国很多种族歧视是比较直接的,如打骂甚至枪杀。但USAG有点不一样,它非常封闭,而且中国学员和航空公司有合约,没有办法自行换学校,航校掌握着停飞的大权,所以种族歧视在这所航校里非常猖狂。事实上,中国学员付的学费更高。王湉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学员反而受到苛刻对待,在那里像蹲监狱一样。

王湉到USAG登顿校区进行了调查,他说,颜洋刚到USAG的时候,还担任班级的学习委员。后来航校给他配了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教练,这个人带了5名学员,4个人挂科了,另外一个勉强通过。这名教练受到校方的训斥,他就开始报复学生,其中颜洋受到的报复最厉害。导致好几个月摸不到飞机,所以压力越来越大。

王湉说,学校负责人在离开追悼会的时候,还用有种族歧视含义的语言去骂一位华人。“当时那位同胞跟学校的负责人说,我们要给颜洋讨还公道。那个人就说,‘ThisisTexas,boy’(这里是得克萨斯州,男孩)。这个‘boy’是非常不好的一个单词,以前白人蓄养黑奴的时候,不管对年龄多大的黑人都叫‘boy’。”

正义不会缺席

各界纷纷伸援手,家属:用余生讨回公道

颜洋的父亲在无锡打工,母亲在一家加油站当清洁工,家庭十分拮据。

到美国时,他们随身只带了800美元,这已经是倾尽了力量。不过当地华人提供了大力支持,帮助解决生活、交通等问题,联系律师。颜洋的同学在美国众筹网站上发起“为颜洋争取公正”(JusticeforYan)的筹款项目,目标为5万美元,目前已经筹到2万多美元。在国内的“轻松筹”平台,同学们也发起了一个“对中国在美自杀飞行员颜洋父母的资助”项目,计划筹款10万元,现在已经达到9万元。

美国的司法程序漫长,耗资巨大,这些筹款项目即使能完成,也不一定够用,但毕竟有了基础。

王湉说,在美国打官司应该会面临不少挑战。不过当地华人正在帮助家属组建一个律师团,希望能尽快走上法律程序。

颜洋的妈妈杨女士在出发前就告诉紫牛新闻,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唯一的信念就是去美国为孩子伸张正义。

到美国后,航校方面想方设法力图进行私下和解,杨女士坚定地予以拒绝。她在追悼会上说:“我要用生命中剩下的时间,为颜洋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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