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孩子,刚成家没几年爷爷奶奶便相继辞世。接下来的几年里我的妹妹们一个个出生,年轻的父亲很快就担当起家庭主事人的角色。
由于家庭人口众多,以后的日子里父亲吃尽了苦头。为了养活我们,父亲丝毫不敢懈怠,急急匆匆忙碌的身影是他留给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我们姊妹都小,地里的活一点也帮不上,家里的活又做不了。父亲母亲起早贪黑、披星戴月辛勤劳动才能保证我们按时吃饭,又不误地里的庄稼活。春种、夏耘、秋收,周而复始、岁岁年年。陕北十年九旱恶劣的生存环境,父亲更是苦不堪言。我们姊妹的成长浸润着父亲一头接一头的汗水。
我们开始上学了,父亲更没有喘息的时间了,在地里辛勤劳作一年,温饱能解决,可经济上就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父亲就在农闲时四处打短工,高中毕业的他没有一技之长,能勉强拿出手的是偷学的一点石匠手艺,可以帮别人修窑洞。那是体力占八成的手艺,苦重且充满危险性的营生。刚开始,父亲在这个行当里并不受欢迎,大家都觉得他吃不了苦,但是父亲很快树立起自己吃苦耐劳的威信,受到雇主的欢迎。就在这期间,我经常能看到父亲手指受伤缠绕纱布的情景。
那时候,我年龄小,老埋怨父亲没本事,只会打石头。父亲总是用手摸摸我的脑袋,笑着将我抱在他怀里,我能清楚地闻到父亲身上的香烟味和浓重的汗臭味。我知道父亲从事的工作具有危险性,因此对父亲的担心从没有停歇过。
有一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向不戴帽子的父亲戴着一顶白帽子脸色苍白于中午时分突然回到了家里,还有一个医生陪同。据说父亲在采石场将一个老汉及时推开,自己被散落下来的石块砸伤了头部,流了很多血还缝了三针。事后,那个老汉给我家提来一篮子鸡蛋表示感谢,父亲怎么也推脱不掉,过了些日子父亲又让母亲给那个老汉送去了两袋奶粉。
我们姊妹都要上学,父亲除了种地,农闲时打石头的工作就无法停下来。他给村里面的好多人家打过石头,还时常去邻近的延安、山西等地。每次外出归来,父亲胳膊腿上总能找到受过伤的痕迹。
父亲不善言辞,从不打骂我们,他总是通过自己的行动教给我们一些做人的道理。他的处世原则是:让人一步,海阔天空。我长这么大,从没看过父亲与别人争吵。
长期的超负荷劳动,父亲的腰就更弯了,皱纹爬满脸颊,五十多岁的父亲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二。每次回家看到父亲的容颜都忍不住泪眼婆娑。父亲是出色的农民,他种的地方方正正,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哄了地皮,哄不了肚皮”,父亲的诚实劳动也获得了土地的忠心回报。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可我们也没有忍饥挨饿过。
父亲已经上了岁数,他留给我的物质财富没有多少,可他那种务实的生活态度必将让我受益终身。
(作者简介:薛勤旺,青年作家,爱好书法与文学,现供职于某煤业公司。)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故乡的情,留给我们的是不尽的感慨和激奋。而远在故乡的亲人,更是我们永远的牵挂。今天,就让我们一起看看榆林作家文字中的故乡以及在故乡的父亲留下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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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持人:贺静静
编辑:王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