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明跳水了……”，一根烟的功夫消息传遍了全村。“麻将互助社”的人们放下手中的麻将，三五成群往村集中安置点方向赶闹热。
老明不姓明，姓余，叫余绪明。是位居住在村集中安置点的一位近七十岁的老汉。老明原来也娶过媳妇，养育过一儿一女。但因为懒散惯了，不愿吃苦、四处漂荡，养不活一家人索性跑到了山上庙里侍奉菩萨。一家人日子终究是过不下去了，女儿嫁到了邻村后，媳妇也改嫁走了，儿子远走高飞，至今音信全无。一双儿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老明也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山上庙里香客慢慢少了，老明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无奈只好下山回到村里，终生未嫁的姐姐死后，很久无人居住的土坯房在一个雨季后也成了危房，不能住人了，老明只好每天蹲在别人家的厕所沿上。遇到国家实行精准扶贫，村里看不下去了，便给他分配了一套免费安置房。因为没有生活来源，村里又帮他申请了一个低保，每月享受300多块钱的生活补贴。住在山上做饭烧柴不是问题，这样老明的柴米油盐总算有了着落。
老明跳水的位置在村水库上游百余米远一条小溪，平常也就是牛羊畜牲喝水的地方，最深处不足半米，一米五个头的老明趴在水坑里，趴着的四肢、动作十分夸张。大家都知道，老明并不是真寻短见，而是要引起村民、特别是村干部的关注和重视。老明求关注的办法有很多：全身赤裸寸纱不穿、连续二天不吃不喝闹绝食，据说打听过自杀，询问过屠夫怎样才能一刀致命不痛苦时，因为技术含量太高，加上怕痛，他便放弃了。
老明属于那一种说傻不傻、说呆不呆的那种人。但对数字纯对是没有概念，无法支配自己钱和物。老明又嗜酒如命，平常打零工，一百块的工钱相对于和市面常见的两瓶金枝江白酒（价格30元左右），老明更趋向于白酒，因为这样他可以省去跑路的功夫。自己一次能吃多少老明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往往是锅里能装多少就煮多少，不管任何人教都没有用。鉴于这种情况，村里便委托一位村干帮他管理生活费。但每次买完粮食三五十天时间，他便吵着没有了，不给他买？他便到处说村干部不管他的死活。给他十斤面条，他可以一次煮了五斤，冬天倒也方便，每次饿了，便将面条热一热，从锅底掏出热的吃，餐复一餐的倒也省事；到了夏天，时间长了，一锅面条长出长长的霉丝，他便拿到门前的小溪里洗一下，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然后重新煮着吃……
他说村干部不管他的死活，现在没有人相信了。老明这次便升级到跳水。老明今年得了一种怪事，全身浮肿，身体明显衰了。最初只是双脚浮肿，村里帮他请来了医生连续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花了一千多块钱终于治好了。老明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酒瘾上来了将医生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偷偷跑到店里买一瓶白酒，藏在怀里，回到屋里一个人也不用菜一口气喝了半瓶。一瓶酒还没有喝完，旧病又复发了。这回病得更厉害，肿到了头上，脖子上。低保每月只有那么多的钱，治病还要糊口，着实捉襟见肘。
老明身上的衣裳只要上身，基本上都成了一次性的。不洗、不换，直到不能再穿了一次性丢掉。他这种毛病也不允许别人说，同是安置点的孤寡老人说多了，老明便赤膊上阵要和别人打一架。不穿衣服在老明己成常态，就象眼前生病了短裤都不穿，全身一丝不挂，躺在床上一会儿嚎哭、一会儿大骂，大、小便也不出门，在屋里就地解决……好心湾邻有心接济他，给他送饭送水都无法近身。
别人都说，老明因为娶了一位郎中的女儿，跟着岳父一起上山采药倒也认识一百多味中草药，农村的一般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他随便找几味草药也能治。但终究是骗吃混喝的成分大于帮助别人的，也是因为懒，人们便惭惭忘记他的这个手艺，没人再找他帮忙了。
过了几天，老明跳水的事人们又开始淡忘了……（湖北省黄冈市英山县移动公司 程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