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银昕
北京报道
编辑:蒋莉莉(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7年第44期)
“我的半年卡到期了,本想把押金退出来,却被告知已经‘免费升级’成了一年卡,我没想升级啊,谁替我做的主?”北京一位小蓝单车(Bluegogo)用户表示,她在“十一”期间发现半年前购买的半年特权卡被强制升级,应用界面上却没有可申请退押金的操作按钮。“押金退不出来,不会是资金链出了问题吧?”她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
随后,记者接到多名小蓝单车用户反映半年卡被强制升级,199元押金不予退回的问题。《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就此采访小蓝单车首席战略官陈怀远,他的回答是:“早期特权卡多数是企业买给员工发福利的,我们干脆到期后直接升级成一年卡了。”
但为何不设置退押金按钮?陈怀远表示,这的确是系统后台调整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特权卡用户占用户总数比例很低,我能保证的是小蓝的资金链没有问题。”陈怀远说。
但到10月中旬,小蓝单车的部分普通用户也开始遭遇99元押金退不出来的尴尬。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QQ上已组建成近200人的名为“小蓝单车退押金维权”的群聊组。“有一部分已经退了,但过程很艰辛。”该群群主告诉记者,他收集了一部分用户的手机号码,委托一些媒体记者向小蓝单车方面提交名单,随后这部分用户收到了退款,“但之后这招就不管用了,现在问题没解决的还有很多人。”
迟迟未能公布的B轮融资,停留在PPT上的新产品
“我们很快就会把B轮融资Close掉。”小蓝单车首席战略官陈怀远在2017年4月中旬时曾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自2月下旬进入北京,彼时的小蓝单车正春风得意,每日都会收获一个崭新的用户数字和投放数字。
良好的骑行体验和不错的用户口碑,让对摩拜和ofo各自缺点多有抱怨的单车用户们多了新的选择。作为野兽骑行的孵化子公司,无论是李刚还是整个小蓝创始团队,都乐于将小蓝塑造成技术含量高、骑行体验好的专业化形象。陈怀远就曾不无骄傲地对记者说:“为什么小蓝的车好骑?在用户反映那里就两个字,但在我们的团队看来,是母公司野兽骑行多年研究智能自行车所积累的四五十个高于其他同行的指标。”
此前,陈怀远及小蓝团队内部一直自视为行业第三,以技术流、精准投放和精细化运营为特点,瞄准了当时占有率位居第二的ofo。“ofo在我们看来问题是比较多的,它以不到三百元每辆车的低成本先大量地占有市场,这是很大的后患。我们正是看准了ofo的一些弱点,才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希望。”一位小蓝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小蓝想要超越的ofo,于2017年4月获得高达4.5亿美元的D轮融资,这也改变了摩拜稳居第一的竞争格局。
但截至目前,小蓝单车仍然只有A轮从黑洞资本和智明星通融得的4亿元人民币,就再未宣布获得过任何融资。直到发稿时,小蓝单车的B轮融资迟迟未能对外公布。
“先尽可能地占据最大地盘的人才能笑到最后,技术优势的拥有者不一定能成赢家。”北京飞马旅发起人郭昕对此评论说。
小蓝单车试图在广告上开拓商业模式,于今年5月推出带有前置屏幕的Bluegogo pro 2,是全球首款带屏幕的共享单车,小蓝希望借助中空屏幕打造全球最大广告媒体平台,做到精准的线下广告展示和发布。然而,北京市“新政”除禁止投放新车外,还规定车辆不得设置商业广告,寄希望于车身广告盈利的单车品牌如遭棒喝。而bluegogo pro2 始终未在全国市场成规模地投放,被一些人戏称为“停留在PPT上的新产品”。
用户押金是否被用作运营资金?“第二集团”或遇现金流危机
10月24日,永安行在其官网发布了对HelloBike收购的信息,除了ofo和摩拜以外的“第二集团”成员抱团取暖就此开始。
自北京市“新政”发布后,业界就开始有“第二集团要活不下去”的担忧。同属第二集团的酷骑单车就已出现部分用户退不出押金的尴尬。
酷骑的用户押金去了哪儿?时任酷骑CEO高唯伟称:“押金由公司保管,一部分用于公司运营,购买车辆了。”不是有第三方托管吗?高唯伟的回答是:“当时和民生银行(600016,股吧)签署了押金存管协议,但是并没有实际对接。”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部分品牌为保持现金流而挪用用户押金,导致押金退不出,“押金退不出,品牌肯定失信于用户。”但若任凭用户退押金,企业的现金流又会出问题,这是一个犹如抱薪救火的尴尬局面。
小蓝单车的用户押金是否被挪用作运营资金便成了令人关注的焦点。在今年2月的一次媒体访谈中,时任小蓝单车副总裁胡宇沸表示,用户押金一部分用于退还用户,另一部分进入运营资金。尽管陈怀远于今年4月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称,已与招商银行(600036,股吧)签署资金托管协议,用户押金与运营资金严格区分。但如今半年卡强制升级和普通用户无法退还押金事件,还是令业界质疑:若运营资金与用户押金真的分开,为何迟迟退不出押金,还要变相占据半年卡用户的199元押金?小蓝单车的第三方资金托管是否也只是“签署协议,并未实际对接”?
记者随即向招商银行有关人士进行核实,从招商银行总行、北京分行,上海分行和深圳分行分别传来的消息均为“该行与小蓝单车并无资金托管业务上的合作。”
“小蓝的现金流肯定是出了问题。”郭昕分析说,截至“新政”之前,共享单车一直处于“烧钱”模式。“投资人眼中只有市场占有率,这就是恶性循环,情况越不好越融不到钱,越融不到钱情况越不好。”在郭昕看来,小蓝单车或为维持账面上的现金流,挪用了用户的押金。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就是否挪用押金一事联系小蓝单车负责人,但至发稿未有回复。
截至2017年9月,北京市推出共享单车停止投放“新政”时,ofo在北京投放数量为80万辆,小蓝单车只有26万辆。根据QuestMobile的统计数字,截至2017年7月,小蓝单车的用户渗透率只有6.3%,而酷骑单车都有6.5%,ofo甚至超过了摩拜单车跃居首位,渗透率为54.1%。
渗透率屈居第二的摩拜单车日前与首汽约车合作,在广州地区将首汽约车的专车服务接入了自己的APP,正式进入了单车之外的其他出行场景。
分析人士指出,在部分城市无法投放新车后,所有单车品牌都囿于新的业务增长模式,寻求与其他出行场景的合作和切换也可说是一种应对措施。
“我们也只是在尝试,这两种交通场景能否在同一个APP上相处融洽,谁也不知道。”一位摩拜单车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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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44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