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应对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中国从2018年就开始减税降费。
2018年5月1日起制造业增值税率由17%降到16%,运输业增值税率由11%降到10%。
2019年10月开始薪资所得者适用新的税率表,税负大幅降低。
2019年1月起新的个人所得税法全面适用,一般的劳务收入者在可汇算清缴下也降低了税负;小微企业所得税减半的标准也扩大到应税所得额100万元。
2019年4月1日开始再度调降增值税,制造业增值税率由16%降到13%,运输业增值税率由10%降到9%。
已经确定2019年5月1日起养老保险企业缴费费率,超过16%者一律降到16%,同时降低多项行政规费的收取金额。
这些减税降费措施能够达到多少提振中国经济的效果,成为国人最关心的问题。
这一连串的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可以简单估算如下:
1企业增值税的部分
制造业占中国GDP的30%,2018年中国GDP为90万亿,90万亿*30%*3%=8,100亿,运输业占中国GDP的5%,90万亿*5%*1%=450亿,增值税的减税效果合计达到8,550亿。
2社保降费的部分
中国的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率为45%,社保覆盖率为70%,以养老险缴费率平均降低3%计算,90万亿*45%*70%*3%=8,505亿,降低企业负担的效果显著。
3个人所得税的部分
中国以往的个人所得税的减税都以提高个人免税额为主,2019年的税改降低了中低所得者的税率,同时增加专项附加扣除额。2018年中国居民收入占GDP的43%,专家估计减税措施可提高居民收入1.5%,90万亿*43%*1.5%=5,805亿,这与2018年10月到2019年1月,4个月内减税2,000亿元的财政部数据相符合。
从宏观层面分析,降低个人所得税对个人来说税后可支配收入增加,可刺激消费;此次个人所得税的改革,需要缴税的个人从1.8亿人降到6,000万人,在扣除社保、免税额与专项附加扣除额之后,月所得1万元以下都不需要缴多少税。中所得者(月收入1万到5万)的整体税负也降低了,但高所得者并未降低。
一般来说所得越低消费倾向越高,所得越高消费倾向越低,这样的税率结构对刺激整体消费而言是有利的;就企业来说居民消费增加可改善营业收入。减增值税与降社保费对企业来说可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率,促进投资意愿。在中国出口受贸易战影响成长趋缓的情况下,可以从消费与投资来带动经济成长,在此政策加持下达到2019年中国6.5%的增长率目标,问题不大。
若增值税降低完全反应在最终消费品价格上,可以降低通货膨胀压力,提高实质购买力。中国的股市在过去3个月涨幅超过30%,其中减税降费的政策利多应该是促使股市短期暴涨的原因之一。
然而大幅度的减税降费,政府的财政收入降低,虽然政府财政要开源节流,增加国企上缴利润与降低行政支出,但预料财政赤字仍将由目前1.6万亿的基础上再大幅攀升,只考虑减税1.4万亿,其中50%可由开源节流吸收,财政赤字还是会增加到2.3万亿,如果减税降费后可使得GDP增长率上升到7%以上,2.3/90*1.07=2.4%,还没有超过国际上公认3%的警戒线,但已是金融海啸以来的新高。
预料国债的发行额度会大幅度的上升,在美国不再提高利率的情况下,中国有可能采取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来引导利率下降,避免大量发行国债对资金的排挤效果导致利率上升,同时降低国债的票面利息支付压力。
不过要注意的是,在经济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减税可能变成了企业和家庭个人的储蓄,而不是投资支出和消费支出;历史经验显示减税在刺激有效需求的效果上不如公共支出;减税导致的财政收入减少也会使得基础建设等公共支出的预算受限,大规模减税与扩大基础建设支出存在互斥性,而且根据美国的经验减税的正面效应会逐年递减,因此从宏观层面对减税的预期也不能过度乐观,2020年仍要达到6.5%的经济增长率目标会有一定的难度。
从微观层面分析,就一般企业而言,降低增值税率的效果远没有如美国将企业所得税由35%调低到21%那麽直接与显著。受惠的程度主要看一下三个方面:
1增值率的高低
就制造业而言,增值率越高的行业,受惠增值税率下调的力度越大,增值率高达50%的高科技行业,3%的增值税率下调可以挪出1.5%的成本调整空间。
2转嫁能力的多寡
下游的行业转移定价能力不强,尤其是竞争性领域,必须将增值税下调的部分大部分反馈给消费者;上游资源垄断性领域转移定价能力更强一点,可保留较高的增值税降税利益。
3产品需求弹性的大小
如果最终消费品的售价随着增值税率降低而降低,需求弹性较大的产品,数量的增加幅度会大于价格的下降幅度,使得总营业额增加。
金融服务业的增值税率虽然维持6%不变,但雇用的人力最多,人工成本占总成本的比率通常在40%以上,远比制造业高,调低社保养老险缴费比率3%,可以降低成本1.2%以上,对利润的贡献还是不低。因此在产业层面寻找减税降费受益的行业或公司,应该选择增值率较高,保留增值税利益能力强,人工成本比率高,而且生产的产品需求弹性较高的标的。
国泰君安就减税影响的研究报告显示,在降低个税的效果上,根据历史上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行业增长的关系,对应的有利行业为:商贸零售、汽车、纺织服装、轻工制造;在降低增值税方面,有望受益的行业为:化工、通信、农林牧渔;与上述标的选择的原则基本相符。
总结:
减税降费是中国应对出口受阻经济下行压力下的一剂猛药,从消费与投资上对拉抬中国经济应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历史经验显示减税的效果不如政府支出直接,而减税与增加公共支出间呈现互斥现象,与调降增值税不如调降企业所得税直接有效,对于减税的预期不宜过渡乐观,也要观察一下减税降费对不同行业受惠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