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作者:陈言。
把麦当劳引进到日本的人姓“藤田”(Fuzita),名“田”(Den)。如果是一位对日本实业不那么熟悉的人,在文章中写“藤田田”的全名,会被删去后面的那个“田”。现在麦当劳也在日本非常的普及,但知道藤田田(以下称藤田)的人不多。
藤田在1972年出版过一本书:
《犹太商法左右世界经济》,曾经再版过几次。这本书在上个世纪70年代相当有名。1974年,一个准备去美国读高中的学生――安本正义,读了藤田的书后一心想拜会他。但麦当劳的老板怎么可能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安本就一直待在藤田公司的门口,几天过去了,就是不走。公司里的人见他如此执着,便安排藤田抽出时间见了他几分钟。
“我就要去美国了,您觉得我该在美国学什么?”安本深知藤田最了解美国,一见面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藤田看了看这个比普通高中生要矮不少,说一口九州方言的学生。原以为不过想要个自己在书上签个名而已,但他竟如此单刀直入地提问题,让人觉得有些非同一般。想想自己干企业时账务、往来文件的繁杂,加上听说美国已经把航天、军事方面的计算机技术用在民间了,便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刚刚上了高中的学生,说:
“该学学计算机。”
几年以后,藤田也只是隐隐约约还记得有那么个高中生来找过自己。后来一个姓安本的年轻人,在计算机软件的开发上获得了不小的成功,他将自己编写的自动翻译软件卖给了夏普公司,一下子获得了上亿日元的收入。安本请藤田吃饭时,特别谈到自己留学前藤田的那一席话,表示了衷心的感谢。藤田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还是小小的个子,因为听说他在做攒电脑的生意,当即决定买300台,又给了安本一次很大的支持。
没有多久,安本创立了“日本软银公司”,后更名为“软银”,这次他没有用日本姓氏,而是用了他自己原本在朝鲜半岛一直使用的姓氏“孙”。孙正义准备在日本大干一场了。
如果说,1979年,孙正义还只是把自己开发的翻译软件用1亿日元的价格卖给了夏普,到2011年日本发生大地震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轻松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100亿日元的支票用来去救灾了。2017年5月20日,孙正义对外宣布成立10万亿日元规模的投资基金“软银愿景基金”。
在创业、天使投资、基金等等各个方面都还非常“落后”的日本,孙正义可谓横空出世。孙正义的一个比较大的特点是能够“借势”:高中生的时候就知道需要得到高人的指点,在美国学习计算机方面知识的时候,不是专攻理论,而是迅速寻找计算机方面实用及赚钱的机会,企业做大后,不断并购,借他人之势实现快速增长。孙正义的借势能力非同小可。1.企业一年能有1万亿日元盈利孙正义是个相当能造势的人。
2017年5月10日,软银集团公布了截至2017年3月的2016年度的财务数字,集团公司盈利1.4263万亿日元,成为日本第三家一年盈利超过1万亿日元的企业。
其他两家单年盈利超过万亿日元的企业,一个是丰田汽车,再一个是三菱UFJ金融集团。以IT及投资为主营业务的软银,能够盈利万亿日元,在日本仅此一家。今后能否再出一家类似软银这样的企业很难了。
看一下日本的风险企业、IT企业,人们很难在软银之外找到一家价值超过1000亿日元(近10亿美元)的企业。在创业方面,不说美国,如果和以色列比的话,日本逊色很多。在很多人的眼里,以色列是个创业型国家,其在IT教育、军工技术方面的积累非常雄厚,相关企业也特别多。
笔者比较关注2017年3月美国英特尔公司花1.7万亿日元(约1500亿美元)并购以色列Mobileye公司一事。以日本企业在镜头、图像处理等方面的能力,日本出一家Mobileye这样的企业本在情理之中,但很可惜的是,至少目前还没有达到这个规模的日本企业出现。在人工智能及信息安全方面,“以色列至少比日本要先进20年。”日本的相关专家这样看。在无人机等制造方面,中国的大疆创新(DJI)也远远地走在了日本前面。去深圳电子市场看看,零部件数量之繁多,让深圳企业只要有创意,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能生产的。日本则既没有以色列那样的创新型企业,也缺少深圳那样的零部件市场。
由此观之,日本能出软银这样一家公司实属难能可贵。孙正义的经营理念,造势能力绝对罕见。
如果看2016年度软银的情况,其销售额仅仅比上个年度多了0.2%,基本停留在了8.9万亿日元的水平上,但效益暴增了1倍左右。
在2016年度,软银因为将手头的阿里巴巴股份拿出很少一点卖了出去,同时卖掉了芬兰游戏企业的股票,让其获益7,500亿日元,其1.4263万亿日元的效益,一半来自卖出了股票。“1万亿到2万亿日元的效益,这在软银集团的发展过程中,只是个必经阶段。”孙正义如是说,其企业效益的目标远非如此。
从日本国内情况看,电讯事业中,手机通讯与光纤电路的捆绑销售在去年实现了1.6%的提升比例,而这方面的业务刚刚开始推展,是迅速提升规模及盈利的好时候。在美国,软银麾下的斯普林特公司有意与T-Mobile US合并,一旦合并成功,也能够给软银带来巨大的效益。
手头握有日本、英国及美国的数家通讯企业,加上对阿里巴巴等IT企业的投资,孙正义已经握有大量资本,走过了造势阶段。每年数万亿日元的效益似乎就在眼前,孙正义想把企业规模做到10万亿日元(约1000亿美元)以上,现在需要改换方式,走一条新路了。
2.用借势的方式建10万亿元的基金
做产业要做到10万亿日元以上的规模,在日本这样的国家通常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要迅速走过10万亿日元的台阶,向更高一层推进的话,孙正义想到的是从造势变借势。
尽管这些年国际石油价格一直不高,但石油资本也还是资本市场中的大鳄。比如沙特国营石油公司保有2,610亿桶的原油储藏量,单纯计算这个储藏量其价格也在220万亿日元以上。这个估值该是世界最大企业之一的苹果公司的3倍。如果和沙特国家合作,拿到数万亿日元的资金并不是难事。2017年3月,沙特国王去日本访问时,特意见了孙正义。
沙特不缺钱,缺的是用现有资本获得长期盈利的机制,缺少能够为沙特长久提供利益的商业领袖。孙正义在短短三十多年时间里,在日本国内外,在通讯及IT技术等投资方面的能力,足以让沙特相信他,愿意和他合作。
于是人们看到,沙特国王一个人坐在可以坐五、六个人的大椅子上和日本企业家会谈的时候,紧贴在国王的大椅子的小沙发上,坐着孙正义。
这天,孙正义向国王及国王的大臣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软银愿景基金”,“今后一定能让沙特获得巨大的繁荣。”孙正义脸上漾出灿烂的笑容,他很有信心地对国王说。
“我太期待了。”沙特国王马上回答说。
孙正义的基金为10万亿日元,其中软银出资2.5万亿日元,沙特出4.7万亿日元,余下的部分大致会有鸿海、夏普等企业出,至于想出资的IT企业更是数量繁多,对于孙正义来说,呼吁出资,找投资人并非难事。现在正是孙正义自己出2.5万亿日元就能够撬动10万亿日元的时代,他早已经走过了单枪匹马、独打独斗的时代了。
软银愿景基金今后会把钱投向哪里?从该基金公布的资料看,一个是半导体设计企业ARM,该企业已经早就是软银投资的企业了,今后向这里追加投资,不足为奇。另一个企业则是美国的NVIDIA(英伟达)――一家人工智能企业。英伟达创业于1993年,在画像处理方面的半导体方面的技术(GPU)相当雄厚。用个比较通俗的解释是,GPU技术用在任天堂的新游戏机上,没有这项技术就很难玩好Nintendo Switch。英伟达在深层学习方面的独到技术,目前还很难有其他公司能够做的更好。
当英特尔花自家巨资去并购以色列Mobileye公司的时候,孙正义想的是通过基金的方式,将美国企业轻松收入囊中,其借势能力让人刮目相看。
3.用3万亿日元并购东芝半导体?
在孙正义驰骋国际市场的时候,有人也在想借孙正义的力量将东芝半导体拿下。这就是鸿海公司。东芝因为并购美国核电企业西屋公司失败,结果造成巨额赤字,很有可能被勒令从股票市场上退市(见“秦朔朋友圈”,2017年1月17日,“东芝败局”)。现在的东芝急需从金融市场上获得2万亿日元以上的现金来弥补亏空,而能卖的也只有半导体了。
鸿海愿出3万亿日元并购东芝半导体,但日本政府考虑到和中国的关系,尤其在半导体上不能将相关技术转让给中国或者和中国有关的企业,已经多次表示,如果东芝想把半导体业务卖给和中国相关的企业的话,将以法律不允许的形式,最后禁止东芝出售。
但是,要是孙正义的基金来并购又会怎样呢?鸿海也是软银愿景基金的出资人之一,而且日本政府所希望将东芝半导体业务并购走的企业想筹集2万亿日元都困难,解决东芝的燃眉之急并不容易。
如果孙正义将东芝半导体也收入囊中,未来从这里赚取的效益更非同小可。中国一年进口半导体的费用已经大大超过石油,2013年之后的四年间,每年都在2000亿美元(约20万亿日元)以上,今后还可能不断扩大。
谁掌握了半导体的设计及生产能力,谁就能在今后十几年时间内获得比出口石油更大的利益。孙正义不会不知道。在从造势转向借势之后,孙正义该如何实打实地获得效益,他现在在想什么?整个世界都在关注中。(编辑:姜禹)